“这座古墓,应该是百余年前凉山大部落的族长墓,机关设计极是精巧。
“这边这些是陪葬品,那边那些是荀家搬过来的金子。族长的棺柩在另外一个石室内。这是我刚刚找到的古墓平面图,整个格局都在上面。
“山牢底下那间石室内,共有二十多具尸首,看服饰,应是以前关在这里的死囚或是人质,其中至少有八个是荀家制毒基地上的卫士,估计就是这些人把金子搬到了这里,最后,为了不让这个秘密外泄,主谋人就把他们全部残杀在地下。
“据我所知,荀苍和荀仑都不知藏金之地,所以,以我估计是荀家二当家悄悄转移的。
“四少,您瞧,这里有荀家二当家最喜欢的几个古董和字画。
“我是这么猜想的,两年前,那位二当家隐约可能知道荀家要完,事先作了这样一个安排,想来是打算独占这份财产,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炸死……”
这是小孔——慕戎徵曾经安排在荀家内部的眼线,在细细查看了古墓之后作得总结。
慕戎徵觉得很有道理:荀家大当家和二当家一直有嫌隙,这事他两年前就知道了,当初他还利用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二当家事先转移掉金库的可能性很大,重要的是,这里头有二当家的私藏品。
“还有这个,四少,您看……”
小孔在金库里找到了一只宝箱,搬过来给他看,里面藏着一只小百宝箱,箱内有一枚雕工精巧的金镶玉玉饰,看上去像把钥匙。
“这是什么?”
慕戎徵拿到手上细瞧,觉得这玩意儿很是别致,镶边的金饰是一条龙,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从小出身在权贵之家,他很清楚,这是件宝贝。
“这应该是东原皇族宝藏的半把钥匙。我潜伏在基地上这么几年,曾在私下听说过,大当家和二当家有在东原暗访皇族宝藏,后来之所以会闹矛盾,就是因为他们在东原弄到的半把玉钥匙丢了。您瞧,这上面有半个郦字,肯定是东原皇家的东西错不了。”
小孔说得没错,这上面的确刻着半个郦字,字型雕得非常古朴。
慕戎徵看着不觉轻轻一笑,想不到啊,蔚鸯不光帮他找到了金库,还得了这么一件好东西。
东原皇家的宝藏埋在哪,听说已经成为一个迷。这钥匙不见得派得上什么用处。不过能找到,总归是好事。
回头他会把这东西交上去,让人好好保管着,不管将来能不能找到宝藏,这玉钥匙本身就是一件古董……
“小孔,你的功劳,我记下了,从今天起,你可以回来了,具体你想在哪里做事,自己说,只要我做得到,一定满足你。”
赏罚分明,一直就是他的作风,这几年小孔一直潜伏在凉山,很是辛苦,给予犒劳,那是必须的。
“我只想留在四少身边,鞍前马后,听凭差遣。”
这个要求乍一看好像普通,却又是最精明的选择——因为他姓裴,留下意味着会被重用,会有更好的发展。
慕戎徵瞄了他一眼,点头:“行,回头找张副官报到。”
“是。”
小孔欢欢喜喜答应着。
“张副官,苏喆,还有小孔,你们给我好好盯点,再寻寻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出去透透气。”
“是!”
张副官和苏喆,还有小孔齐声答应着。
慕戎徵把那钥匙拿出了古墓,寻了一处向阳的地方,对着阳光细细瞧。
关于东原的宝藏,那只是一个传说,但如果能找到的话,那会是一份飞来横财,与他来说,也算是大功一件。
如此想着,他忽想到程蒽,此人是东原皇宫里出来的人,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些事,回头或者可以好好打听打听,国家的发展,需要大量的财力,如果能找到,用到国计民生上去会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不如,他都这么想了,想来东原郦家也是这么想的,想要在他们地盘上找到他们的宝藏,并纳为己用,那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三地一统。
正思量着,阳光正好照在了钥匙上,光线那么一反射,竟在地上折射出半张地图。
他看着,暗暗一惊,如果能找到另半把钥匙,是不是就能找到东原的皇家宝藏了呀?
一个上午,慕戎徵守在边上把玩着钥匙,监督着军士们搬金子,又把古墓细细查看了一圈,另外寻到了一些东原的东西,一个上了锁的古董箱子,他不敢用蛮力撬,光看这盒子的做工,本身就是一件值件的玩意儿,自不能随随便便损坏,遂让人送上运输机,一并带了回来。
等搬回金子回到凉山军用机场,才下飞机,迎面,苏冉就如龙卷似的卷了过来,来到面前气儿一个劲儿直喘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火烧屁股似的,急什么呀?”
苏喆直问。
苏冉总算是缓过神来,“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快,马上回温市,我已经等了你整整三个小时了,再不去真不知那边要出什么乱子了……”
“回温市干什么?蔚鸯呢?”慕戎徵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不见那个倩影,“现在都下午三点了,那个小懒鬼不会还在睡吧!”
“睡什么睡呀?被裴元麟抓走了!你赶紧的,快去救人啊!”
苏冉没好气地直叫。
慕戎徵的心情原本很欢快,一听这话,那张云舒霞卷似的脸孔顿时就沉下了:
“抓走?什么名目?”
他知道堂兄不会随便抓人,且一向爱公事公办。
“公馆地下室藏有毒品,被他们查出来了。这肯定是栽赃的,那里头有什么我们是最清楚的,但是,他是缉毒处的,遇上这种事肯定得调查……我拦不住,人已经被带走有三个小时了。”
慕戎徵的心顿时一紧,目光更是一凶,跟着就叫了一句:“那你怎么到现在才通知我?”
“杨翦护送裴元宸回瑞都了,你又不在,苏喆也没回来,我在这凉山军营又没熟人,他们谁都不卖我这个账,我能找得到你才怪……”
苏冉气得哇哇直叫。
这人还有脸怪她,好歹把苏喆留下也好啊,他人头可比她熟多了。
“张副官。”
慕戎徵立刻厉喝一声。
“在。”
“准备专机,回温市。”
“是。”
*
第一医院。
裴元麟找去脑外科,见到了李可,这人是本院心脏方面的专家,年纪虽轻,可是手术却是公认的,医院方面在经过这次重怆之后,医术上的权威,越发凤毛麟角,此人现在算得上是拔尖的人材。
“你找谁?”
李可正准备下班,看到一个穿制服的,有点鬼鬼祟祟,眯眼问。
“你是李可医生?”
裴元麟甚是恭敬。
“对。有什么事?”
“我有事向您打听。”
“请说。”
“蔚鸯你认得吗?”
“不认得。”
这名字,李可没听过。
裴元麟听了,马上心下一叹,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动脑瘤手术,开什么玩笑。
“哦,打扰了。”
他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可突然叫住:“你说的那个人是个小姑娘吗?”
裴元麟忙煞住步子回头,“对,她说,她会开脑瘤。”
“哦,是她啊……”
李可顿时哼了一声。
“你真认得?”
“她是我见过的最没责任心的医生,之前动了那么几台手术,做完就跑得不见人影,虽然手术都很成功,病人们也已经清醒了,可是,如此没责任心,怎么配做医生?”
裴元麟顿时直了眼,啥呀,还真动过手术?
“你确定是她吗?”
他忙拿出一张照片让她认。
“对,就她。”
李可的核实,令裴元麟差点晕掉,愣了好一会儿,才无比艰难地又问道:“她……她都做了什么手术?”
“两台心脏手术,一台开颅手术……”
李可细细说着那天边上的她做的手术,作为一个大忙人,他有着自己忙不完的工作,但是,还是记住了那个小姑娘做过的所有手术,原因很简单,那小姑娘实在太特别了:年纪那么小,能做手术,这真是一件无比神奇的事,如果好好栽培,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裴元麟傻眼,天呐,老四看上的是怎样一个小姑娘呀?
*
从心脏科回到脑外科VIP病房,裴元翃已经醒了,正扶着头,看着刚刚出来的诊断,脸色白得就像纸片——所有情况都已经写在上面了。
裴元麟没上去拦,这个情况必须告诉他,根本没办法瞒的。
“还真是脑瘤。”裴元翃抬头怪怪直笑,“全被那个蔚鸯说中了。那个小丫头这是能未卜先知吗?”
裴元麟不说话,暗暗心惊,忽想到了蔚鸯曾说过的那句话,她说:“你以后要娶的大堂嫂应该是东原第一大将军的千金小姐,也是东原地区名声赫赫的少校女军官,叫朴素……”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会觉得她说了疯话,可是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那个刚强得像男人的女子——如果可以娶她,此生无憾。
对这件事,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可因为她这句话,他心里又生了希望。尤其是现在。
“元翃,医生说,这是良性的,只要动手术就能没事。不过……”裴元麟深深吁了一口气,“能动这个手术的医生伤到了手,恐怕我们得到国外去请专家了……”
“这件事,你没跟我爸说吧……”
裴元翃闭上了眼,整个人显得颓废:任何一个正青春正好的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何况是他,从小体弱多病,成年后身子稍稍好了一些,结果,却查出这样一个情况。
“还没。”
“我自己会去说的,这件事,你别管了。”
“好,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嗯。”
裴元麟却没有马上走,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元翃,蔚鸯那个小姑娘让我和你说一句话……”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蔚鸯那能气死人的话给转达一下的。
“什么?”
“她说,只要你帮她查到,谁在她公馆藏了毒品,她就能保你一命。反之,你可以毁掉别人,脑瘤会毁掉你。三年之内,脑瘤一旦恶化爆发,这辈子你就完了。”
原话,除了人称转变了一下,其他一字不差。
“刚刚我去了解了一件事,蔚鸯当真会动手术,就医院被袭那天,她动过一个复杂的脑瘤手术,目前,那个病人已经清醒。”
裴元翃睁开了眼,笑得怪极,“她一个高中生,怎么会动手术?”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上,她的确做了几件不可思议的事。陆经年也是她抢救过来的。”
这件事,听上去荒诞之极,根本让人难以置信,可确实是真的。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裴元翃再度闭眼,心下仍是将信将疑的,但比起这将信将疑,另有一种恐慌在他体内疯狂地肆虐——只因为脑子里那颗可夺人性命的肿瘤。
*
裴元翃和慕戎徵一直交恶,是有原因的。
裴元翃是家中嫡子,是裴渊和第一任妻子生的,这个妻子是第五军团司令庞恒之女庞叶秋,裴渊为了巩固势力,在最意气分发的二十二岁娶了庞叶秋。
那时,他只是一个团长,地位不高。
庞叶秋不爱裴元翃,被迫下嫁,生了一个儿子后,就与人私奔了,而后登报和离,把裴渊的脸面搞得很难堪,为此庞恒还气出了心脏病。
为了拢络女婿,后来,庞恒重用裴渊,屡立军功,两年之内,把他提拔成师长。
又一年,南江和北江打仗,庞恒心脏病发,阵前骤亡,第五军团陷入兵败之局,最后是裴渊带人反败为胜,就此成为第五军团司令。
没多久,他再娶财政部部长晏归来的女晏娉为妻,就是现在的裴夫人,跟着南江独立,财政部长捞了不少钱在新的军政府,不过,没两个月,财政部长被暗杀,南江的财部大权尽数归到裴渊手上。
就这样,一步一步,裴渊用了二十年时间,成为了南江的王。
说来,裴元翃本该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子”,可惜他从小身子就不好,又因为母亲庞叶秋的离弃,令他在裴家身份很是尴尬,所幸第二任裴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因为身子问题,再不能怀孕。
他本以为自己是独子,会尽得裴渊的爱惜,不想多年之后裴渊却从外头带回一个私生子,取名裴御洲,视若珍宝,令他就此失宠父亲跟前。
但凡裴家的孩子,都以元字辈取名,这个四少爷极是不一样,裴渊恁是给取了“御洲”一名,这名字很是意味深长,“御”有统治之意,隐射帝王,“洲”指的大陆。
很明显,父亲裴渊这是一早就把裴御洲视为继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