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了什么,蔚鸯根本没听进去,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那张开的手臂,激荡的心在狂蹿,双脚就像得了召唤一般,情不自禁就奔跑了起来,飞也似的,冲了过来,直接冲进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怀抱里。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铁臂紧紧地将她拢了起来。
“想我吗?”
他以自己的脸轻蹭她的,低低地问,那性感的嗓音能把她整个人酥掉,耳际,由他带来的侵略感令她整个人颤了颤。
“想……”
没有半分扭捏,她吐出了这个字,才发现积攒了近两个月的思念,是如此之强烈。
原来,再次被他拥入怀,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最大的渴望。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很忙吗?在北江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稍稍推开,四目相对,她目光痴缠而贪婪,望着这张一直在心里想着念着的脸孔。虽然理智的想要保持独立,但是,心的地方,对这个男人却生着浓浓的依恋,只是每天忙着,很刻意地把这份情绪抚平了,直到他的出现,这从感情就此泛滥了。
“为了和你约会,我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做完了。今天起,接下去共有七天时间,我可以好好休息,以弥补这段日子以来对你的疏忽……”
若不是地点不合适,慕戎徵一定会狠狠地吻她,但这里不行——教育局来来往往全是师生,很多可能还是认得他的,他得识趣一点,稳重一点,现在的他,也算是个名人,不能带坏她的名誉。
“等我多久了?”
她憨憨一笑,那份喜悦,难以言表,目光闪闪而灵动
“怕你早出来,你进考场后15分钟,我就来了。等了有……”他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多点……”
“要是知道你在外等,我一定早点出来。今天我考得很谨慎,答案审核了两遍。”
也亏得他没早早和她说,否则,她的心思一定会野掉,说不定会影响成绩。
“那考得如何?”
“感觉很不错。”
“嗯,那是不是该庆贺一下?走了,外头有点热,上车……”
他去开车门,她笑着上了副驾驶,车子驶了出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苏冉和苏喆呢?”
眼见得车子不是驶向住宿的地方,蔚鸯不由得问了一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么久不见,你也空下来了,当然得过二人世界了。你那两个跟班,我放他们假了。怎么,怕我把人给卖了?”
他伸手控制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撸她头发,那举止透着浓浓的宠溺。
“才不怕呢!”
蔚鸯娇娇地笑着,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好久不见,这人好像又变帅了,眼珠子被他吸引住就不敢移开了,男色啊,也是很迷人的,而她很吃他的颜值。
车子汇入车流,一路往东而去,行了大约半小时,车子在一座山庙前停下。
慕戎徵下车给她开车,说:“到了……”
“来烧香吗?”
蔚鸯下了车,冲高高台阶上望过去,远远的,斜斜向上延伸着,山上有庙,烟气袅袅,应该是姻缘庙,虽然已近傍晚时分,来来往往游客依旧众多——瑞都最灵验的就是姻缘庙,听说是最灵验的,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过去拜一拜。
“我不信神佛!那些都是骗人的。”
的确是骗人的。
但是,这座庙是本地一大特色,都说:来了瑞都不拜姻缘庙,就是白来瑞都。有姻缘的,可来求庇佑姻缘;没姻缘的,就来求得一段金玉良缘。不管怎样,拜一拜总归是没错的。
“既然来了,就得去瞅瞅……走了……来嘛……”
已经考完试,又是和他久别重逢,她的心情放飞着,兴致显得特别高,一把拉上他,就往高高的台阶跑了上去。
拜姻缘庙,不在他的行程内,但既然她高兴,那他就舍命奉陪,就这样随意走走,也是一个很享受的事。
庙前,有卖香的,蔚鸯去买香烛,一起进庙,拜了拜,出来左拐有个抽签筒,里头一共放着九九八十一根签。
“要不要求个签?”
她挂在他手臂上,歪头问着,眼底露着期待。
慕戎徵勾着她的小头颅,说:“这些签文都是做签的人凭着自己的想法胡乱写的,人间有人千千万,怎么可能就只有八十一种命运。摆明了就是唬弄人,纯萃是为了骗钱……”
“我知道这不能信,既然来了,不玩玩,就妄废我们跑这一趟了,你可以不求,我来求,求完再到那边挂一个同心锁……也算是我们到此一游的见证。”
“好,你玩,我去交我,买锁。”
他的态度一惯是纵容,跑过去交了钱。
她抱着那个大竹签,笑眯眯地摇着,最后摇出了一根签,签文是:“前世今生两结怨,魂牵梦萦心志坚。风起云涌重重疑,机关算尽谋姻缘。”
大师解签,说:“情缘天定,恰遇风云多变,好事总多磨,但最终还是可以苦心甘来的。
蔚鸯看前一句,呆了好一会儿,这几句,实在应景啊,这根签,摇得还真是神乎其乎的,现在的她,可不正陷在复杂的时局当中,算尽一切,她与他,皆在为他们的未来筹谋——简直就是为他们的姻缘量身打造的。
“你觉不觉得这四句话,很形象?”
她看向去而折回的慕戎徵。
“有什么形象可说的?哪来的前世今生,我和你哪结怨了?还结了两次怨。这种东西,最是不能信了。”
他想一把折了这种不吉利的竹签,被蔚鸯抢了去,塞回了竹签筒,“别破坏文物。这种竹签,用得油光发亮的,已经有年份,轻易不该被毁掉。走了,挂锁去……”
她把这个破坏王给拉开,“锁呢?
“有好多种,你自己去挑。上面还能刻字。你想刻什么,想好了,让他们刻上再去挂锁。”
卖锁的地方,柜台上摆着各种锁。
蔚鸯挑了一把最朴素无华的,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要刻的字:“岁月静好,白头到老。”
慕戎徵看着微微一笑,“再添一句。”
“什么?”
“生生世世,与卿欢好。”
蔚鸯笑:“会不会太肉麻?”
“这种事本来很肉麻,既然做了,多点肉麻怎么了?”
“好,依你。我这八个字写我这锁上,你这八个字写你那锁上。”
“嗯。”
很快卖锁的在锁上刻完了字,蔚鸯拉着他去挂锁——这种行为,说来真的挺幼稚,但是,爱情本来就是这般毫无理性的,在青春飞扬的岁月里做一些没理性的事,也属于这个年纪最正常不过的。
“以后,如果我们吵架了,闹矛盾了,就来这里看看,如果我们真的闹得不可开交,如果我们都想挽留对方,一旦在这里遇上了,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们再给对方一个机会,你说好不好?”
不等她说完,慕戎徵的手按在了她唇上:“这种不吉利的事,走了,我们去玩。这边!”
“我说的是万一。”
“没万一。”
“你好霸道。”
“我这辈不会放开你。走了。”
一把拉着她下了高高台阶,往碧柳青青的河边而去。
那边停着很多艘游舫,其中一艘甲板上,站着一个人,正是便装的张副官。
“我们这是要去游湖?”
以手罩在额头,蔚鸯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了,她放眼往湖边张望。
“嗯!这边看落日,是整个南江最美的地方……有山有水,风景如画,再晚一些,两岸亮起红红的灯笼,天上星和地上灯连成一遍,最是美了……”
他拉着她上了游舫,和张副官打了个招呼,上了二楼,蔚鸯想去看看风景,却被身边的男人搂进了怀,浓烈的男性荷蒙,令她有些头晕目眩,心跳加速,精神紧张,手心跟着冒出汗来。
“喂,你干嘛?”
声音莫名颤了颤。
男人的目光黢黑黢黑的,透出了强烈的渴望——那渴望,能让人口干舌躁,浑身发烫,男子的嗓音显得无比性感:“你不是说想我吗?”
“嗯。”
这个字,似小猫叫,娇软得简直就是她的嗓音。
“是不是该表示一个你真的很想我呢!”
她一愣,咬唇吃吃笑:这副索要的模样,真是让人着迷。
“我可想你想疯了,不许动啊……你要不让我亲个够,我不会放的……”
那嗓音里压抑着的热情,那热情似蠢蠢欲动的火山,眼见得就要爆发出来。
下一秒,低下头,他想亲。
唇与唇几乎要贴上,楼下却传来了一阵吵吵之声,楼梯上更有人咚咚咚在跑上来。
“裴御洲。”
一个甜甜脆脆的声音传来上来。
是个女孩的声音。
慕戎徵浑身一僵,眉头一皱,没有吻,而是转身往楼下而去,只扔下一句话,“你待着,我去看看。”
“哦。”
甜蜜的吻被打断,真是一件叫人觉得无趣的事,而且来人还是一个女孩子,敢这么叫慕戎徵的人,想来不是普通人。
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整个人晕晕的。
“你怎么在这里?”
楼梯那边传来了慕戎徵冷冷地询问。
“跟着你过来的。”
那女子的回答,真是坦荡: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特意来祝你生日快乐的。HappyBirthday……玉瑚姐也来了,今天慈善晚宴,也是你的生日宴会,听说你想放所有人鸽子,我和玉瑚姐奉总司令之命,请你必须要出席。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裴四哥,你该回去换件衣服,准备起来了……”
这让蔚鸯意外极了,今天是他生日?
所以,他带她过来是过生日的?
认得他这么多年,她一直不知道8月25日是他生辰——这个人好似从来不过生日的。
“你的祝福我心领,我的生日,只想静静的过。请下船。”
慕戎徵的声音始终冰冰冷的,不带半点感情。
“慕戎徵,这是司令部精心策划的,你要是不出现,玉瑚姐要怎么和媒体交代?”
“司令部组织的慈善晚宴。我的生日,没必要告知所有人。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老四,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啊,今天南北两江慈善拍卖,本来就是你的一个行程,父亲因为觉得从来没给你过过生日,特意在今天帮你办了一个生日会,来的可都是名流,你倒好,说放使鸽子就放鸽子了,这会让我们很难做人的。”
裴玉瑚的声音插了进来,语气透着一股子忿忿不平。
“事情是你们搞出来,怎么善后也是你们的事。我不奉陪。”
慕戎徵的语气始终是淡漠的。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把你迷得连正经事都不办,只顾跑来这里玩了……”
楼梯上起了争执。
“裴玉瑚,我说过,我的事,轮不着任何人管。”
慕戎徵冷嗖嗖在叱责。
听着这是要吵起来了。
蔚鸯走了过去,只见慕戎徵拦了裴玉瑚,两个人对峙在楼梯上,互不相让,神情都不和善。
“三小姐,好久不见。”
她落落大方主动打了一个招呼。
“是你。”
裴玉瑚一看到她,就不觉轻轻一叹。
她就说啊,老四怎么平白无故带一个小姑娘上游舫,神神秘秘不像他的风格,原来是约会心上人。
“是你?”
这一声是另一个女子的惊呼。
蔚鸯已看到了她,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慕戎徵闹出绯闻的梅若珊。
旋转楼梯上,一袭红裙的梅大小姐,长长的头发绾得漂亮,发夹一闪一闪的,发丝飘飘,衬着一张绝顶丹青才能画得出来的脸蛋,又高贵又精致,脚上踩着一双高制定的米白色水晶凉鞋,长腿修长,柳腰纤细——如此漂亮脱俗的佳人,慕戎徵居然能视而无见?
相比自己,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色花裙子,配一双平底凉鞋,身上尽是纯纯的学生气,纵然不擦粉的五官水灵水灵的,但是,现在的她,和人家梅大小姐真的真的是没法比的。
一般人一定会被梅大小姐吸引,而她最多就是一个垫底的。
面对人家一脸的惊讶,蔚鸯故意回以一脸茫然:“我们认得?”
梅若珊收了笑,又深深一睇,是她,那个在海滩上红衣少女,那天就觉得他们亲近,原来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非凡一般啊!
“玉瑚姐,这人是谁?”
她没搭理这个看上去不是特别起眼的小姑娘,转头只问裴玉瑚,心下莫名紧张起来:这是一个越看越好看的小姑娘,身上那干净的气质,那深亮的美眸,令她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哦,我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叫蔚鸯。蔚鸯,你怎么在这里?”
最近慕戎徵忙成了陀螺,都没搭理这小丫头,将近两个月了,都没去过温市一趟,起初,她还让人关注温市,后来见他们再无来往,加上她也有事忙,就没怎么留心,想不到今天,这两个又凑到一处了。
“我来瑞都办点私事。”
没说跳级考的事。
这事没成之前除身边几个亲近的人,其他人谁都没说。
“既然来了瑞都,怎么不找我玩?我和霍岩一直想寻个机会好好谢谢你呢……”
裴玉瑚笑着走上前,很是自来熟地挽住了她:“要不你同我回南宫玩啊,今天可是我四弟的生日,宫里给办了一个宴会,要是寿星不到,那我爸妈的脸上可就难看了……来来来,我带你去捯饬一番,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想把她拉了去。
慕戎徵可不卖账,一把将人给拉回自己的身边,霸道地将她索在怀里,淡淡道:
“谢三姐,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不用捯饬。”
梅若珊眼神顿时深了一下。
裴玉瑚无奈极了,这个人脾气倔起来,那是真的倔的。她骨碌碌转着眼珠子,笑着看蔚鸯:“小鸯,你看啊,今天那个宴会呢,来得可都是重量级人物,老四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不去,真不太好……”
“哎,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慕戎徵叱她。
“四少,要不你还是回去参加宴会吧……夕阳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的……”
蔚鸯劝了一句,身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他不想他为难。
“不去。”
他的脸色可难看了,语气没半分商量的余地。
蔚鸯碰了一脸的灰,干笑着看向裴玉瑚,“三小姐,要不你们先出去,我劝劝他?”
“好,那也好。我和梅小姐在外头等你。”
拉上梅若珊,裴玉瑚识趣地走了出去。
梅若珊深深地瞄了两眼。
“不准劝我。”不等她说什么,慕戎徵就出言警告:“那种场合,我本来就讨厌,今天特别讨厌,我不想和一群不相干的人庆生。”
“好,那我们一起逃。”
蔚鸯压着声音,指了指二楼尽头,说:“那边有另一个出口,我们可以从那边溜出去。快……”
原来她存的是这样一个心思。
慕戎徵那张绷着的脸皮终于缓和了。
“好。”
拉上她悄悄往另一个出口跑去,噔噔噔下了楼梯,跳到另一艘游舫上,再转到另一艘上,两个人兴奋得就像一对狼狈为奸的淘气包,对视的眼里尽是藏不住的笑意,蹿过好几艘游舫,才上了岸。
这一男一女,一边跑,一边笑,手始终牵在一起,那满脸的笑,散去了一切阴霾,能把整个天空洗净。
直到停车场,眼见得车就在面前了,他们可以肆意地逃走,去过属于他们的浪漫夜晚,突然,慕戎徵收住了笑,目光一直凝在他脸上的蔚鸯跟着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明白了,是杨翦来了,带着好几个警卫,就围在车子附近。
“四少,我等奉命来请蔚鸯小姐去参加您的生日会。请不要为难我们……”
敬了一礼,杨翦道明来意。
慕戎徵的脸色一下铁青,恨啊:今天的生日计划,就这样被他们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