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朝臣看着她手掌上那张明黄色的圣旨,脸色顿时一僵,溜到嘴边的满轱辘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被侍卫们压着,依然在挣扎嚣叫的忠王,就像被捏住了命运咽喉的鸭子一般,愣在原地。
而被侍卫们押住的冯喜,看着阮卿手上的圣旨,脸上则是一片灰白。
懂了,他终于懂了,这一切都是太后设的一个局。
袋口早张开了,只等着他往里钻。
等他进来的时候,再顺便坐实俪妃娘娘不安分的罪名。
是他蠢,蠢到不可救药,又自以为是。
明明早就钻进了设好圈套,毫无所觉不说,还沾沾自喜。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害了你。
强烈的自责中,两行泪珠,不知不觉的顺着冯喜的眼眶滚了下来。
将他的心声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的阮卿......
俪妃娘娘是真不同凡响,连一个太监都为她如此神魂颠倒。
怪不得平常颇有城府的忠王一听她遇险,立即就不管不顾的拽着几名朝臣冲进了慈宁宫。
一定要找个机会去见见这位魅力无边的的俪妃娘娘。
活了两辈子,她还没有见过能魅惑众生的美人。
记忆里的画面终究不如视觉的冲击来的直观,阮卿默默地想着。
她在走神,看见她手中圣旨的五名朝臣经过片刻的缓冲,脑子已经清醒过来。
一清醒,五人立即干脆利落地向阮卿躬身请罪:“是臣等鲁莽,还望太后恕罪。”
阮卿眉毛一挑,正要说话,却见皇帝带着一队侍卫和数名朝臣匆匆朝这边奔了过来。
皇帝在御书房和户部尚书,刑部侍郎等人议事,一个太监急急进来禀报,说忠王带着数名朝臣,气势汹汹的往慈宁宫去了。
谢怀瑾一听,立即起身,带着侍卫和正在议事的朝臣赶了过来。
“母后,母后,您没事吧?”谢怀瑾两步并成两步冲到阮卿面前,神色焦虑的打量着她。
“哀家没事,你怎么过来了?”阮卿摇了摇头。
“母后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子怎能不过来。”
谢怀瑾答道,随即将目光往那几名还躬身弯腰的朝臣身上,放声怒斥:
“尔等,尔等无缘无故,气势汹汹的跑到慈宁宫来干什么,要造反吗?”
探花侍郎刚随皇帝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有掩不住的焦灼。
不过等他来到现场,看清情况后,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不愧是太后,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智珠在握,根本用不着人操心。
礼部侍郎江百里,左右都御史,兵部左侍郎,以及大理寺副卿被皇帝面色不善的瞪着,心里又苦又涩。
真正有事的是我们啊,陛下。
眼前的一切都是太后设好的局,口袋早就张开了,就等着我们往里面钻呢。
不过心里再苦,皇帝的问话也不能不答,左都御史薛瑞率先开口道:
“回陛下,我等受了这个太监的欺蒙,以为太后娘娘听了谣言,要坏规矩,特意赶来阻止。
没想到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可恶的太监的挑唆。”
“哦,你们几个职位最低的也是正四品的大员,个个身居要职。
却因一个内侍的几句话就失了分寸,不管不顾的冲到太后的慈宁宫。
你的这个说辞到底是在欺蒙朕年轻,还是自欺欺人?”谢怀瑾面色如水。
这几个家伙在朝堂上,净想着法的和他对着干也就算了,如今连母后的慈宁宫都敢冲撞,是不是他这个皇帝做得太过仁慈?
“陛下……”五人一听,顿时急了,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辨别。
只是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忠王一把打断:“别说这么多了,这一切皆因本王而起,本王犯的事,本王愿意一力承担。
但本王要死,也想死个明白,太后手里的圣旨是否拿出来给众臣以及本王一观。”
“什么圣旨?”谢怀瑾这才注意到母亲手里拿着一张疑似圣旨的东西。
“事情是这样……这张圣旨,谁第一个来看?”阮卿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接着问。
谢怀瑾听得既惊且怒。
怒的是俪妃都被罚到皇陵三年了,朝中还有这么多的人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惊的是母后手中竟有这种的圣旨,他之前是半点都不知情。
“就由臣来看吧,臣这些年一心只忠于王事,从来不站队,由我第一个来看,想必大家不会有意见?”
刑部侍郎林浩明站了出来,并抬目扫视了众人一眼。
其他人连连摇头,由谁看都一样,想必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信口雌黄,蒙骗众人。
“烦请林侍郎。”阮卿将手里的圣旨递了过去。
林浩明接过圣旨,打开一目几行,看完之后将圣旨拿到所有朝臣面前,让大家都观摩了一遍。
“确实是先帝亲笔所书。”户部尚书崔至清看完之后,开口道了一句。
他也是个纯臣,没有站过队。
不管是俪妃母子,还是绍王,又或者是当年的太子,都和他没有什么牵扯。
其他人没有开口,也没有反驳。
在场的都是在朝堂站了五年以上的老臣,都认识先帝的笔迹。
“皇兄,你是真狠心啊。”忠王看着这张圣旨,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圣旨在众人手中转了一圈,再回到阮卿手上的时候,她忽然对鹊起道了一句:“鹊起,拿给冯公公看看。”
杀人的最高境界是诛心。
冯喜不是认定俪妃魅力无双,不信先帝会留下诛杀她的圣旨?才会冒险通知忠王么?
那就让他亲眼看一看圣旨,免得他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