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听得愣住,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么看好太后?”
“我确实比较看好她,若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阿娘这边,帮着你夺取权柄,做摄政公主。
因为只有阿娘做了摄政公主,昭平才可以做一个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郡主。
但是经过这两次近距离的接触,我的想法变了,跟着太后,能让我的生活变得更有乐趣,也可以让咱们得到更多的荣耀。”昭平答道。
“太后的想法确实不错,可做和想往往是两码事。
谁也不能保证她的想法都能变成事实。”荣华皱眉。
“阿娘说的不错,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百分百不存在风险的事。
咱们押注太后,本身也是赌。
但当一件事的成功概率超过七成的时候,就值得我们去赌,不是吗?”昭平道
“你这么相信她?”荣华目光复杂的看着女儿。
“当然,昭平的直觉一直很准,从五岁开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一个人。
再说了,就算万一太后想做的事都失败,阿娘再考虑夺权做摄政公主也不迟啊。
若她的设想都不能成功,定然会把自己的名声搞得很狼藉,届时娘再想夺权,显然比现在要容易得多。”昭平嫣然一笑。
荣华听着女儿吐出了话,再看着女儿脸上那个美丽又无辜的笑容,心头竟是莫名一寒。
她以为女儿是朵不谙世事、甜美可爱的凤仙花,没想到女儿却是朵妥妥的食人花。
复想起女儿对杀妻案的凶手江从允的评价,荣华沉默了一会,又问:
“在你眼里,母亲,你父亲和你哥哥分别各是什么样的人?”
“阿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荣华默了一默,才回答。
“阿娘是个有野心、同时也有匹配野心能耐的人,你的心胸眼界,都不逊于这世间男儿,若不是横空出了太后这个人物,阿娘想做摄政公主的愿望完全可以实现。
至于大哥和父亲,只要阿娘一直有现在的权势,他们就都是你的好夫君,好儿子。
是女儿的好父亲和好兄长。”
荣华听得哽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一旦失了权势,他们就可能变成江从允那样的人?”
“阿娘,你太较真了,也有些着相,人心是这世上最易变的东西,未发生的事,岂能随意去假设?”
昭平扯了扯她的胳膊,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荣华……
慈宁宫,阮卿送走荣华母女,又到外面走动了几圈消食,随后与鹊起、姜元一同将女子协会的方案整理出了出来。
刚忙完,梁凡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林侍郎来了。”
“请他进来。”说罢,阮卿转身走向会客殿。
“臣林浩明,见过太后娘娘。”林洁明随梁凡一起走了进来,随着他一同进来的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十余日前,在韵香小馆被带走的孙安。
“林侍郎请起。”阮卿的目光在孙安身上转了一转,很快投到林浩明身上,朝他抬了抬手。
“谢娘娘。”
“你把她带过来了,可是该问的,该审的都审完了?”待林浩明起身后,阮卿指着孙安问了一句。
孙安嘴巴一张,下意识的就想爆粗口。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浩明的声音就先一步响了起来:“孙安,你若敢当着太后的面说一句脏话,本官就割了你的舌头。”
孙安……
刚张开的嘴巴又默默闭上。
与此同时,疯狂输出的心声传进阮卿耳中:姓林的老白脸心狠手辣、狡诈如狐,对太后倒是好得不得了。
牢里就不允许老子说她半句不敬的话,现在是护得更紧了。
他对太后这样好,两人不会是老相好吧?
不过瞧他们相处的态度,又不太像。
不是老相好,却这样维护,难道是老白脸一厢情愿的肖想太后?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呢。
这两人少年时期就是青梅竹马。
若不是太后娘家出了事,他们现在说不定就是夫妻了。
怪不得他媳妇都死了五六年了,一直不肯续弦。
别说,太后确实长得不错,论风情是不如年轻时的俪妃,但气质仪态明显更好啊。
像林老白脸这样的文人,肯定更喜欢太后这款。
阮卿......
这货的的一张嘴,确实应该缝起来。
林侍郎肖想原主?亏他想得出来。
她可没有从原主的记忆库中找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林侍郎于她见面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孙安,话太多的人容易惹祸,想太多的人,同样容易惹祸,你知道吗?”
阮卿怕他再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不得不出言打断。
林浩明……
太后果然是能通过别人的表情,猜到对方的心声。
只是不知道孙安到底在心里腹诽了什么,总感觉太后有几分恼羞成怒。
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
孙安抬目与她对视了一眼,莫名瑟缩了一下。
总感觉太后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眼神是相当的不善。
“看得出来,你不怎么想死,既然不想死,以后别跟俪妃了,在哀家面前听侯差遣如何?”
阮卿又盯了他片刻,没听到什么不合时宜的心声冒出来,才接着往下道。
孙安眉一扬,正要搭话,阮卿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别说脏话,连想也别想,不然,哀家就割了你的舌头,挑断你的手脚筋。
你出身大族,信息渠道灵通无比,见识眼光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怎么,根据你在刑部大牢这些日子的观察,认为俪妃还有返回皇宫的机会?”
“一个随时背主的人,你敢用?”孙安眉毛一扬。
“为何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你会背主,是因为你的旧主不如哀家。
若什么时候有人比哀家更强,你再背叛哀家,哀家也不怨。”阮卿轻轻一笑。
孙安听得一愣,没有说话。
心声却响了起来:阮太后还真是个人物。
她能坦然面对本心和人性的阴暗,单凭这一点,就比俪妃强多了。
他以前都是通过俪妃的一面之词,导致对太后的了解过于片面,才导致失手被擒。
奇怪,怎么感觉太后有点面熟啊?
哦,想起来,当日在韵香小馆的嬷嬷就是她扮的。
怪不得当时那个嬷嬷给他的感觉那么违和。
“哀家也不需要你干别的,你专门帮忙收集哀家想要的信息就够了。
薪俸你可以自己开,你的自由哀家不会限制。
但有一条,当你同意投到哀家座下那一刻起,就不能让哀家发现你的背叛,同时也不能触犯国法。
当你发现哪天哀家已经没有能力控制你了,那你想干嘛就干嘛,如何?”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如何?”孙安问。
“要几天?”
“十天吧?”
俪妃将年祭的暗杀提前到了皇帝封后的日子。
若是这一关过不了,一切成休。
过来的话,俪妃就彻底没戏了,届时投奔太后也未尝不可。
至于绝对的忠诚和道德?
抱歉,这个东西在他这里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