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拜祭祖先。
不仅民间有这个风俗,皇家更是重视。
阮卿跟着走完一圈程序,心慌腿抖,浑身直冒虚汗,饿和累的。
幸好坚持没让皇后来,不然一个怀孕才两个来月的人还真遭不住,自认体力不错的阮卿忍不住吐槽。
年初二,承恩侯和其弟阮泽宇带着几个孩子来给阮卿拜年了。
阮兆祥挨了一百个板子,在流放的路上没扛住,死了。
本就因儿子流放而郁郁寡欢的陈氏受此刺激,中了风,彻底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过来拜年的只有承恩侯和他的一双儿女,还有阮泽宇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或许是近两个月阮卿对他们太过严厉之故,行完礼,除了阮霖神色自若,其他人都显得格外拘谨。
阮茗月垂着脑袋,缩着手脚,连人都不敢看。
“都过来坐吧,你们都是我的血脉亲人,只要奉公守法、不依仗我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在宫里不必如此拘谨。”阮卿无声的叹了口气。
“谢太后。”
阮卿留他们在宫里用了午膳,又赏赐了不少东西,才开口道:“承恩侯和阮茗月留下,你们先回去吧。”
“不知娘娘有何教诲?”等儿子和弟弟们离开之后,承恩侯一脸谨慎地开口问。
“ 说过了,你我乃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只要你们在外奉公守法,不依仗我的势胡作非为,在我面前,不许如此拘谨。
茗月今年已经十六了吧?关于她的婚事你有何章程?”阮卿看了他一眼,道。
承恩侯闻声先是一怔,接着大喜。
妹妹终于同意让女儿入宫了?
只要女儿能入宫,哪怕做不了皇后也没关系,以妹妹如今的声望地位,一旦女儿诞下皇子……
“赶紧收起你那些有些没的心思,茗月入宫是不可能的,我绝不会同意。
你身为予的兄长,阮家的嫡子,心里应该想的是,该如何凭自己的本事振兴门楣,而不是一天到晚想用子女去联姻换取富贵。”阮卿面色一沉。
真不是她得了原主的身体,却一个劲针对原主的娘家,而是她娘家的这些人,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姑母说的是,茗月也觉得……觉得自己的性子不合适入宫。”
自进了慈宁宫的门后,除了拜年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的茗月,突然战战兢兢的插了一句口。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紧张的身体都在发抖,不过终究是将心里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阮卿和承恩侯同时转目看向紧张得身体都在颤抖的女儿。
承恩侯下意识的想开口呵斥,可是看了阮卿一眼,终究没敢吱声。
“月儿过来。”阮卿的眼睛则是亮了几分,她和颜悦色的朝小姑娘招了招手。
茗月犹豫了一下,才抬步走了过去。
阮卿本来想抚抚她的脑袋,但瞧了瞧她紧绷的身体以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防备,什么都没做,只道:
“不用紧张,姑母不会将你如何,若让你自己来选择,你希望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阮茗月抬目看了阮卿一眼,又迅速垂下,没有吱声。
“茗月,女孩子长大了要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嫁了人之后,就要过一辈子,选择非常重要,一旦选错了人,后半生几乎都是悲剧,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我是你嫡亲的姑母,只要不违反法理,都会尽力为你筹谋。
你也别觉得我对你的长兄和母亲比较严苛就是厌恶阮家人。
我身上流着阮家的血,你父亲与我一母同胞,我怎可能对你们没感情?
之所以会处理阮兆祥,实在是他做的事太过荒唐离谱。
你也不是生来就在富贵窝里,以前在老宅想必也见过那些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恶人。
换位思考一下,换成你是那些无权无势无端被人欺凌的人,你希望官府怎么做?”阮卿接着道。
“我,我……”阮茗月脑子乱的很。
太后对阮家的冷漠,对大哥和母亲的狠辣无情,加上母亲不断的在她耳边灌输、太后是想拿阮家立威,来成就自己铁面无私的好名声。
让她心里下意识地对阮卿很反感也很抗拒。
当然,也非常怕她。
每次只要一想起三个多月前随父亲入宫,父亲被太后的人架着拖出慈宁宫那一幕,她腿就打抖。
可姑母那几句话,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这些年大哥和母亲对自己确实谈不上好。
以前在老宅乡下,她看见大哥在外面欺负人的时候,劝了几句,就被他扇了两个耳光。
母亲不仅不为她讨公道,还斥责她在外面不该让大哥丢脸。
若不是二哥护着,她可能经常要被大哥和母亲打。
二哥因为常护着她,也不得母亲喜欢。
“别紧张,若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也别急,等你有什么想法了再来告诉我。”阮卿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的轻拍了两下。
阮茗月刚被握住手的时候,身体顿时一僵。
不过极少从母亲身上感受过温柔的小姑娘,感受着阮卿通过手掌传递过来的呵护和温柔,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的缓解了许多,一抹孺慕之情悄然从心底升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可偏头看了父亲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阮茗月知道,父亲和母亲一直希望她进宫,若知道她悄然心仪别人,只怕会很生气。
“承恩侯,你先回去,茗月在宫里陪予住几天。”阮卿见状对承恩侯道。
“你父亲已经回去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担心他,你的婚事姑母可以做主。”
“姑母……”茗月脸上浮出一抹羞赧。
阮卿瞧得一愣,小丫头莫非和什么人私定了终身?
“你可是有了心仪之人?”阮卿迟疑了片刻,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