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希望明天在看到你心里那道光的真面目时,扛得住打击,阮卿默默地在心里道。
带阮茗月在现场去看清蒋平均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无疑是件残忍的事。
但不让她当场看清蒋平均的真面目,这个傻姑娘这辈子只怕都要陷在此人专门为她构造的温柔陷阱里。
翌日,用过早膳,阮卿换了身宫中女官的服饰,就带着刚来上差的鹊起、梁凡和阮茗月出了宫。
“太后,是去女协吗?”出了宫门,鹊起开口问了一句。
大熙的朝官放假的时间是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十五,共十八天。
但是六部衙门从年初四开始就有人值守。
女协也是如此,鹊起前天还在女协值了一天班,今天刚到慈宁宫报到。
“今天女协是谁值班?”阮卿问。
“昭平郡主。”鹊起答道。
“算了,不去了,十五之前女协那边每天只有一个人值守,估计忙都忙不过来,我就不过去添乱了。”阮卿想了想,摇了摇头。
大年初七,皇城的各条街道都很热闹,处处都是络绎不绝的人流。
大多时间都憋在宫里的阮卿很喜欢这种烟火气息。
她混在人群中,一时看看马戏,一时又看看狮舞表演。
一路逛到正午时分,实在逛饿了,就在路边选了处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摊,用了午膳。
接着转道走进今天的目的地-韵香小馆。
一行四人刚走进韵香小馆的大门,孙安就迎了过来,将他们带到昨日已经定好的房间。
出于内庭侍卫的本能,进门之后,鹊起先打量了房间一眼。
接着走到窗边四下观望了一圈。
发现外面是个民居巷,入眼之处都是一栋栋的民宅。
韵香小馆面积不小,有好些房间都是临街的,坐在窗前就可以看见外面的热闹。
年初几来韵香小馆的人,大多是冲着这里可以看热闹来的。
孙安却给太后安排这样一个偏僻的房间,难道是太后特意选的?
此念一出,很快被鹊起甩开。
她是太后的贴身侍卫,主要的职责就是护卫太后的安全。
至于其他的,太后若不主动告诉她,就别瞎猜了。
“鹊起,过来喝茶。”站在窗边发了会儿呆,阮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嗯。”鹊起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们进韵香小馆的时间大约是未时中,大家边喝茶边闲聊,大半个时辰之后,楼下突然响起了一阵咕咕鸟的叫声。
孙安立即起身走到窗前,只见蒋平均正站在一栋四四方方、青砖黛瓦的小院前。
他走到院子前并没有立即敲门,而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没见有什么人注意这里,才伸手敲门,大门很快被打开。
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健硕青年,他看到蒋平均,眼睛顿时一亮:“阿平,你可算是来了。”
说罢,伸手就去拉他。
蒋平均再次左右观望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人,就快速的随他走了进去。
一进门,顺手就将大门给关上。
“太后。”孙安转头唤了一句。
“茗月,走,随姑母一起看曲好戏。”阮卿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阮茗月一脸迷茫的跟着阮卿走到窗前,不知道姑母让她看什么戏。
鹊起和梁凡也好奇地跟了过来。
阮卿没管他们,她走到窗前,顺着孙安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巷子对面的一栋民宅的院子里,一对青年男子正紧紧的抱在一起。
这两个人对她而言都非常陌生,她一时也不知道哪个是蒋平均。
不过她不知道,阮茗月显然是知道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将那个院子里面的情景尽揽于底。
为此,阮茗月往窗前一站,阮卿所见的那一幕就落入她的眼底。
相拥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要矮上两寸左右。
身形也要瘦削一些,他被健硕男子紧紧拥在怀里,头枕在对方的肩膀上,只露出半边侧脸。
阮茗月正面色发白的看着那个矮些的男子。
“个子稍微矮一点,看上去比较清瘦的就是你口里的蒋家郎君?”阮卿偏头看着她问。
“或许不……”阮茗月下意识的想否定。
说不定是她认错了人,毕竟只露了半张脸,而这个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在少数。
哪知一句话没说完,对面相拥的两人松开了手。
蒋平君正好转头,一张脸尽数落于茗月的眼底,阮茗月含在嘴里的最后一个字再也吐不出来。
“是还是不是?”阮卿继续问。
“是他。”阮茗月的声音颤抖起来。
孙安已经非常有眼色的退开。
梁凡和鹊起虽然一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却本能的知道这种情况,他们不合适杵在旁边。
三人很快一起蹲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这么说来,姑母没找错人了。”阮卿看着院子里相携走进房间的男子,面色阴沉如水。
“姑母,你,你想干什么?......”阮茗月有些不安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干什么,自然是将他们的事公告于世啊,他如此处心积虑的骗你,你莫非还想为他求情?”
“我,姑母,蒋家郎君终究帮我解过围,就算,就算他不喜欢茗月,茗月也不能恩将仇报。”阮茗月下意识地开口。
“你确定他是真帮你解围,而不是刻意接近你?
据我所知,安国侯很喜欢他这个庶孙,自从考中秀才后,就一门心思想为他谋娶个高门贵女。
可蒋平均喜欢的是男人,怕真娶了高门贵女兜不住,就瞄准了你。
原因嘛,你身为我的亲侄女,身份自是没什可挑剔的。
而你父兄没什么本事,你自己性子软,又立不起来,好拿捏,即便娶进门后知道了他的事,也不会闹得人所皆知,这才有了后面一系类解围。
面对这样一个人,你确定要为他求情?”阮卿眯起眼睛盯着她。
“姑母,我……”理智上阮茗月知道自己不该为他求情,可感情一时根本割舍不下。
“茗月,如果你一定要为他求情,姑母可以遂你的心意。
但从此以后,你的事姑母都不会再过问,即不管你的父母如何处理你的婚事。
你以后要嫁给什么人,过得好还是不好,姑母都不会再多问一句。
我只是你的姑母,不是你的亲娘,不会无条件的去包容一个不拎不清、又不识好歹的人。”阮卿的目光陡然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