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马车就要被那匹疯马带着跌入下面的深渊,周围无数香客被吓得或尖叫或失声时,后面一辆离此地足有数十米远的马车上突然冲出两人。
但见那两人一冲出马车,顿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就冲到那辆已经有两个轮子跌入虚空,后面两个轮子堪堪挂在路肩上的马车旁。
其中一人手指一弹,一柄软剑迎风而立,紧接着脚踩虚空,一剑斩向车辕与马匹交接的套引子。
套引子应声而断,疯马嘶吼着跌入深谷,后面的车厢则被另一人用一只胳膊紧紧拽住了车顶的横木。
但见握住横木的那人力灌手臂,往回狠狠一拽,竟然生生将只有两个轮子挂在路肩上的车厢给拽了回来。
先是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失声尖叫,紧接着又被这个神转折给惊得目瞪口呆的香客们这才看清动手救人的是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实在太过生猛,尤其是后面那个英武迫人的男子。
他仅用一只胳膊就将坠落大半、足有七八百斤重的车厢给生生拽了回来,车厢里还坐着三个人,简直猛得不像人。
古书上所说的,力拔山兮气盖世亦不外如此。
身体本就不好的秦氏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惊吓和变故给生生折腾晕了过去。
她的嬷嬷也被颠得口吐白沫,浑身瘫软,像条脱水的鱼般瘫在车厢里。
倒是秦氏的丫鬟青竹,似乎有点功夫在身,性情和体能都不错。
车子被疯马带着跌落的那一瞬,她想带秦氏跳车已经来不及,只能凭着本能,一手抓着车顶的扶手,一手紧紧的拽住秦氏,以防她被抛飞出去或者受大力撞击。
待车厢被人拽回来,落到地上之后,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将秦氏坐放在车厢壁边歪靠着,才面色苍白的从里面爬出来,冲到一旁的草丛狂吐了一通。
“多谢两位侠士的救命之恩。”吐完之后,才面色苍白的走到救瞎她们的两人面前,开口道谢。
动手救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鹊起和姜元。
姜元略带着几分诧异的看了青竹一眼,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她如今做的是男装打扮,声音却偏向中性,为了避免露馅,在外一般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不必客气,这种情况但凡有能力帮忙的人碰到都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的车子没法坐了,不介意的话,坐我们的马车吧,我们捎带你回城。
哦,对了,害你们的车夫在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鹊起一边收起手中的软剑,一边开口。
说罢,还伸手指了指一动不动的躺在草中边的车夫赵六。
适才她们过来救人的时候,姜元见那车夫想逃,顺手用一枚小暗器将他打翻在地。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将他一并带回去吧,我家夫人应该有些话需要问他。
救命之恩,容后再报。”青竹看了赵六一眼,道。
接下来鹊起和姜元帮青竹把车厢里的两个人抬出来,青竹动手将两人收拾干净,才把她们抬进姜元和鹊起的马车。
回到福安城之后,鹊起问了青竹一句:“你们要去哪里?”
“麻烦侠士送我们去七巷胡同里第三个院子吧。”青竹答道。
家肯定是不能回了,今天的事多半和知府大人脱不了干系。
近两年知府大人一味的纵容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挤兑夫人,找夫人的茬。
冷眼旁观的看着她陷害夫人的一双儿女。
夫人都被气晕了几次,前阵子更是生生被气病了一个多月。
可夫人心里始终对大人有一丝余情未了,既没有找娘家帮助,也没有和离的想法,而是盼着能等到他迷途知返的那天。
结果迷途知返没等来,却等来了致命的杀机。
若非恩人及时伸手,他们主仆三人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只要想起夫人这两年受的委屈,青竹就恨不得冲回府里宰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渣。
鹊起没再多问,依言将他们送到了七巷胡同。
“需要请保镖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效劳,不是很贵,五十两银子一天即可。
只要收了钱,我们就会确保你家夫人的安全。”
眼见青竹和已经恢复过来的嬷嬷将依然昏迷着的秦氏抬下车,正要进院门的时候,鹊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如果请的话是两位侠士中的一个吗?”青竹一愣,接着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错。”
“我们请,我们每天可以支付一百两银子,请半个月,但是需要侠士帮我们一个忙。”青竹咬了咬牙,道。
目前的情况,若无外力帮忙,他们只怕过不了这一关。
公子年后就去外地书院读书了,小姐才十二岁,哪怕想向夫人的娘家求助,若没有人帮忙,这个信也送不过去。
眼前的两位侠士从鬼门关上将他们给拽了回来,她完全可以赌一把,信任她们。
“什么忙?你说来听听。”鹊起问。
“我想请详侠士帮我们把夫人的女儿,也就是知府的嫡小姐给接过来,另外还要请侠士帮我们送两封信。”青竹道。
“原来令夫人竟是知府大人的嫡妻,失敬,不过你这提的可是两个忙。”鹊起看了眼已经有醒来迹象的秦氏,道。
“我们可以加钱。”青竹忙道。
“钱不用加了,一百两就很好,一会儿你们家夫人醒了,你只需要问问她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即将张知府这些年犯罪的证据都告诉我们,如果愿意,我可以向你们承诺,确保她以及她一双儿女的安全。”
鹊起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姜元突如雄鹰般朝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砰砰砰的几道声音之后,数个蒙面人从空中跌了下来。
“想必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我们来帮忙,你们大概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如果我猜的不错,大概是你们家夫人知道了张知府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才引得他要杀人灭口。
若担心是我们在自导自演,不妨去看看这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你们熟悉的面孔。”鹊起的目光落在那几个蒙面人的身上,道。
“我,我答应了你们。”不知听了多久的秦氏睁开了眼睛。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二十年的夫妻情,自这一刻开始,就真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