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起和昭平相处这么久,两人早已养成默契。
昭平的声音刚刚响起,她便立即脱离了战圈,飞身疾退。
燕山和她的暗卫反应也不慢,眼见鹊起疾退,他们也飞快的朝另一个方向退去。
昭平却早将他们退的方向算好了。
两人刚退出数米,小黑球就落在他们的脚下,砰的一声,炸了。
燕山公主和她的暗卫被炸了个正着,两人被巨大的冲击波给掀飞,砰的一声,砸在一处墙角。
落地上的时候,燕山除了通体发麻,脑子嗡嗡着作响外,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而在爆炸的紧要关头,将她整个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抗下了所有伤害的暗卫则没有那么幸运。
他整个后背都被炸得血肉模糊,后脑勺和脖子受到了重创。
鲜血顺着自己的身体渗出,一滴滴的滴到燕山公主的身上和脸上。
燕山趴在地上,摸着滴到自己脸上的温热液体。
眉头一皱,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翻身坐了起来。
燕山起身之后,转头看到浑身是血,躺在身边的暗卫,心头顿时一紧:“宗庆,你怎么样?”
“殿下,宗庆以后怕是不能再保护殿下了,你,你自己多保重。”
宗庆看着燕山公主的目光饱含眷恋,下意识的抬起手,似乎想触触她的面庞。
结果手指伸到离她的脸还有数寸的地方,却不由自主地停住。
罢了,他只是她的暗卫,两人的身份有如云泥之别。
他有什么资格去肖想碰触公主呢?
此念一出,勉力提着的一口气顿时就散了,手指无力的垂落。
燕山怔怔地看着浑身被鲜血染透,闭上了眼睛、失去呼吸的庆宗,心头生出一股陌生的疼痛。
片刻之后转目去看跟着她进来的探子。
足足四十六个人,这些人个个都是北梁探子营的精英。
如今已被清剿得差不多,只剩数人还在勉强抵抗。
燕山垂下视线,片刻之后抬起头,张口朝着前方那排屋子喊了一句:
“阮太后,你赢了,本宫如今已是你的阶下之囚,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燕山公主,久仰。”阮青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离燕山公主大约有四五米的地方站定,低头看着她开口。
“当不起太后这声久仰,和太后你智珠在握的守株待兔比起来。
本宫的鲁莽和狂妄倒是显得格外的可笑。
不过没关系,只要本宫能带着太后一起走,这局我依然不算输。”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燕山公主已纵身朝阮卿扑了过去。
只不过她的身形刚动,已被如同鬼魅般的鹊起一脚踢飞了出去。
在将她踢飞的瞬间,强烈的危险警报惊得鹊起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飞出去燕山公主脸上浮出一抹得逞般的威胁,她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手一扬。
一颗比阮卿手里的小黑球足足大上一倍的黑疙瘩朝着他们当头扔了过去。
鹊起来不及多想,软剑铮的一声弹起。
剑尖用一股巧劲弹在那颗铁疙瘩的上,那颗小疙瘩被弹得凌空飞了出去。
而她则带着阮卿飞退。
那颗铁疙瘩足足飞出十数米,才在空中砰的一声炸开了。
离铁疙瘩最近一处屋脊被炸出了一个洞,瓦片四处飞溅。
而那处屋脊离铁疙瘩起码还有五六米,这威力比小黑球强了不只一星半点。
鹊起看得浑身起了一阵冷汗,适才她的动作只要慢上那么半分,现场的人只怕要死一大半,首当其冲的自己和太后就不用说了。
她缓过神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向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燕山公主,一剑斩了过去。
这个人太疯了,不杀了她,着实不能让人安心。
“不要杀她,太后答应过我不杀她的。”就在这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鹊起眉头一皱,剑及时偏了一偏,没有直中要害,却依然重伤了燕公主。
燕山的左胸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就染湿了衣衫。
她却对此仿若不觉,而是将视线转到适才开口的那人身上:
“周淮闵,你这个蛇鼠两端的叛徒,是你出卖了本宫对不对?”
“他不曾出卖过你,也不曾出卖过任何一个北梁探子的消息。”接话的不是周淮闵,而是阮卿。
“怎么,阮太后这么快就开始收买人心了?不过此人今天能背叛我,他日也一样能背叛你。”燕山公主冷笑了一声。
“我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曾出卖过你,你今天的行动失败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充其量不过是和我做了一场交场。
中秋夜在邀月坊,他刺杀寡人失败,被我拿捏。
为了避免公主和你麾下的探子被我一网打尽,他选择了既不帮北梁,也不帮大熙,而是一门心思做个旁观者。”阮卿道。
“太后这话怕是骗鬼吧?他刺杀你在先,失败之后又不肯帮你做任何事,你能放过他?”燕山嗤笑了一声。
“为何不能?他之所以憎恨大熙的皇族和官员,想要杀我,是因为大熙负他在先。
他的父母家人无端殒命于昏官之手,他心里有恨,想报仇公平合理。
寡人和他父母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但寡人身为大熙的太后,却也同样要担一番因果。”阮卿淡淡地道。
“没想到大熙的太后竟是拥有如此大爱胸怀的圣人,失敬。
这么说来,你让人把柴家人尽数打进大牢也是做得戏?”燕山公主盯着阮卿。
“我答应过周淮闵不杀你,就不会食言,至于其他的,公主不妨再等些时日,战事应该会给出答案。
这些日子得委屈公主暂住此地了,鹊起,着人给公主裹伤,并给她安排一个房间。”阮卿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周淮闵,本宫这辈子犯的最大错,就是救了你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阮卿离开之后,燕山公主再一次将视线转到周淮闵的身上,目中充满了恨意。
“殿下的恩情淮闵这些年已经还了。
到今日为止,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你不利的事。
哪怕我答应了阮太后两不相帮,可我依然没忍住提醒过你,是你不听。”周淮闵迎着她充满恨意的目光,一脸平静地接口。
他原以为真相揭穿的这一天,自己在燕山面前会很难堪。
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