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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岁末,陈东升带着公司几个副总裁,跑到东北佬烧烤敷衍一顿,权当年会后,回了鄂省。

把高雯雯从学校接了出来,压着马路拐进新世界商场,准备买两件新衣服呢,电话响了。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鉴于这年头没什么电诈,陈东升就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hello?”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问候,却在陈东升脑子里生出了无数魔性鬼畜画面。

摇了摇头,努力驱散脑袋里的魔性画面,陈东升有些恶趣味地回了一句:“3q!Are you oK?”

“I’m oK!呸呸呸,我是雷军。”雷布斯操着一股子仙桃味普通话,报上名来。

陈东升态度懒散,似乎全无戒心,甚至还带着些熟络:“哦哦哦,雷总,有何贵干呀?”

雷布斯也察觉到陈东升似乎对他没太大的恶感,松了口气后,问:“我想跟你聊聊,有没有空呀?”

“有呢,我明天回黄钢。”

“那我过来找你。”

雷布斯挂断了电话,推开楼道的安全门,径直回到会议室,宣布了散会。亚马逊收购卓越的谈判就此尘埃落定。

次日,黄钢,蓝光网吧老街店,陈东升在二楼机房里会见了一脸疲态的雷布斯。

“雷总,久仰。”

“陈总,彼此彼此。”

两人坐下见了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说起来,雷布斯可是刚刚被人人商城逼得卖掉了心血产业。

尴尬的气氛下,尴尬的陈东升尴尬地给雷布斯倒了杯尴尬的冰可乐。

“爽!”一口冰可乐,气氛活络了起来。

于是乎,雷布斯索性放下戒备,满脸真诚地问了一句:“你有信心把人人商城做到行业龙头吗?”

“蛤?”陈东升瞪大了眼睛,没搞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雷布斯继续尴尬。

见状,陈东升想了想,问:“你把卓越卖了?”

这下轮到雷布斯瞪起眼睛了:“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难怪会跑来找我。”陈东升神色有些得意,“你这算是啥?自己打不过了,所以准备把最后的波纹送给我?”

“波纹?什么波纹?”雷布斯脸色一僵,最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说,“算是吧。”

“板上钉钉了?”

雷布斯苦笑一声:“差不多了,我昨天拍的板。”

“早卖早省心。”陈东升说完,见雷布斯一脸纠结,安慰道,“卓越属于娘胎里就带着毛病的,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啦。”

“唉……”雷布斯叹了口气,“要不是你的人人商城——”

“嗨!卓越现在的样子可不怨我。”陈东升摊手,“你们的问题全在内部,生不逢时,投资人各怀鬼胎,没一样赖得到我头上。”

“唉——”雷布斯长吁一口气,感叹道,“我要是早点创业就好了。五六年前,互联网泡沫没破那会儿,成群的风投追着投资,给你上千万美金都只要求少量股份。丁三石、王志东、张朝阳他们融资创业,搞门户网站爽的一批,到现在都还是大股东。”

“过了千禧年,互联网泡沫一破,一个个风投都怂了。我创卓越的时候,只能找求金山和联想掏点启动资金。但他们从二轮开始就在要回报。”

“资本永远捧高踩低,只想他吃肉你喝汤,你抢不到肉,就要吃你。”陈东升神色转冷,“你那些老股东只想要回报,不想增加投入。新的风投过来,又动不动就要控股,只有你们管理团队最惨,稍不留神公司就没了。”

“你说得没错。现在想想,投资人的钱哪有那么好拿的。”

“没试过贷款?”

“贷款?银行从来救急不救穷,谁愿意沾互联网?不躲着我们都不错啦。”雷布斯苦笑道,“创业时找国际风投融资,上规模了再到纳斯达克上市,赚到的钱被国外股民分红。这就是国内的互联网公司,跟国内资本市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确实,硬说起来,要接受融资的话,选择实在不多。”陈东升想了想自己的情况,说,“其实吧,地方投资平台还是可以试试的,就是要做好在地方深耕的准备。”

“所以我才佩服你。”雷布斯看着陈东升年轻的脸,充满着羡慕,“一个爆款游戏的现金牛,可以支撑你做很多事了。”

“哪里,炫舞团的成就比金山游戏差远了。”

“但那是金山的,不是我的。”雷布斯叹了口气。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雷布斯叹了口气:“只能放手了。”

“能告诉我是哪家公司吗?毕竟是未来的对手。”陈东升想确认一下,毕竟前世时间线,亚马逊可是04年2月才开始第一次接触卓越。

“对你来说,猜出来应该不难吧?”

“亚马逊?”

雷布斯苦笑:“果然瞒不过你。第三轮融资后,卓越的表现并不好,几个股东就催着第四轮融资。”

“但以卓越这种重视物流的搞法,不投个大几千万美刀,是看不到盈利希望的。”

“亚马逊在第三轮的时候就接触过我们。和老虎基金一样,想入场当大股东,但我们不接受,他就退了。”

“现在亚马逊回来了,还是想入场当大股东。”

“亚马逊入场当大股东,金山联想肯定担心自己解不了套,”陈东升笑道,“他们更怕亚马逊增资,跟着加大投入就要出血,不跟就得眼睁睁看着股权被稀释,失去话语权后被踢出局。”

“所以他们催促我给出第二方案,要求亚马逊全资收购。”

“全资收购,所有股东都解套,当然,也没你什么事了。”

“唉。”雷布斯苦涩地点头,看得出来很不甘心,就像是要眼睁睁卖掉自己家孩子的老父亲似的。

“这有啥,”陈东升一脸地不以为然,“虽然你失去了一个没啥前途的b2c商城,但你得到了大笔的钱啊?”

“啊?你到底是损我还是安慰我?”雷布斯愕然,良久,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承认,“虽然你这话不太好听,但好像挺有道理?”

“可不是,虽然你现在是个即将卖出心血的苦逼董事长,但回头拿了钱,不就能反客为主当投资人了?”陈东升把手卷了个筒,吹了口气,道,“互联网还有大把的风口等着你呢。”

或许是陈东升的劝解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冰可乐刺激了多巴胺分泌,雷布斯的心情好了不少,笑呵呵地问:“你就不怕我当了投资人和你作对?”

“还真没有,”陈东升信心满满,“我感觉以后咱们当朋友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跟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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