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妥妥的恶意诉讼！可口可乐也是大企业，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张朝阳对可口可乐的选择相当地不理解。
“恶意诉讼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声，现在舆论转向，搜狐成了盗版的代名词。”宫宇耐着性子解释道，“可口可乐的代表直截了当告诉我们，不希望自己和壮阳药一类的商品产生联系。”
张朝阳气不打一处来：“搜狐哪来的壮阳药广告！”
宫宇面无表情地回应：“六味地黄丸的代表刚刚联系了广告部。”
“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一直顶我？”张朝阳发现宫宇情绪上的不对劲。
“老板，盗版大战实质上已经失败了。”宫宇直接劝道，“就算强打下去，打掉几个小角色，把搜狐视频给打没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朝阳的脸色变了。
宫宇无奈，说：“我觉得，反盗版的事可以暂告一段落，把我们的工作重心转到世界杯的转播上来。只要世界杯做好了，就是最有说服力的回应，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你说的对！我们还有王炸！”张朝阳点头，“你去盯一下世界杯转播招商，把关一下广告部，到时候拿广告数据说话，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世界杯转播权确实堪称王炸。今年是国际足联第一次授权互联网可以视频播报比赛，搜狐在3月份成为了独家合作伙伴。前世，张朝阳在6月9日接受了《经济半小时》的采访，表示3个月内，仅靠广告就收回了4000万的成本。世界杯直播期间的收入，属于纯收益。
张朝阳的本意也是想趁自己拿下世界杯转播权的机会扩大优势，在视频网站的江湖做大，却没想到，一波偷袭下来，局面打成了烂仗。不仅视频网站的流量不增反减，广告商也跟着撤了。
看着宫宇离开，张朝阳却从桌上找了张名片出来，拨了出去：“泼尼，你上次提醒我说，qq空间上线时发生了一些故事，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
宫宇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老宫，是我，老古。”
“老古啊，你好你好。”
“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成立了一个‘视频版权合作联盟’吗？”
宫宇听到这个名字旋即问到：“所以你是代表‘视频版权合作联盟’来的？”
“哦，我们最近开了个小会，把我选成了轮值主席。”
宫宇一听，连忙说：“哦，恭喜恭喜！老古你现在是话事人了，一呼百应啊。”
“惭愧惭愧，为大家服务而已。”古永锵笑呵呵地说，“跟你说正事吧，我们想邀请搜狐视频加入联盟，共享版权收益，合作打击盗版。”
“啊？”宫宇听完，有些尴尬地回道，“要不……你直接跟张总讲？”
事是这么个事，着实有点不太好听。
毕竟作为前部下，没在反盗版联盟里冲锋陷阵，转头跑去对手的联盟里，还当上盟主了？转头过来邀请前任老大来当小弟，让前任老大怎么想？
“嗨，这不就是怕他面子抹不开嘛。你跟张总说的时候，只提版权联盟，别提我。”古永锵也是个人精。
“我估计难，这不马上世界杯了吗？”宫宇干脆给古永锵交了底，同时在心底暗骂，“这人人视频怎么就这么损呢？”
“好的，我懂了，再聊。”古永锵秒懂，搜狐这是还准备翻盘啊。
铿！
宫宇举着电话发懵，古永锵居然就这么挂了他的电话？
还么等宫宇有什么想法呢，宫宇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还是古永锵。
“老古，还有事吗？”宫宇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有什么话不好在电话里说吗？
“哦，就想问问你，要不过来跟我一起干？只要你愿意来，股权立马分你一半！”听到古永锵的话，宫宇心脏瞬间开始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好吧，挖人这种事，还真不好在公司的电话里讲。
“这……不太好吧？”哪怕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宫宇也忍不住左顾右盼。
“唉，张总这个人你知道的，眼高手低。确实喜欢放权，偏偏又喜欢把咱们做的事拿回去微操，就比如这次，我们打个有来有回得了，他非要出手，还接受采访说那种话，整出这么大个篓子。为估计啊，你在他手下擦屁股的机会还多。”古永锵不客气地评价了一番，笑呵呵地说，“好兄弟，我等你回话！”
“好，好。”宫宇慌里慌张地挂断了电话。
……
人人网，王欣向陈东升紧急汇报：“陈总，最近人人视频播放器上，盗版的和涩情的视频的p2p分享大幅度增加了。因为数量太大，人工审核人员已经开始超负荷工作，还是删不过来。”
“人工智能介入了？”
“介入了，但人工智能的准确度还待提升。灵敏度调高会误删，调低会漏删。所以只能始终安排人工审核。”王欣解释完，又补充说，“怀疑有人组织了专门的人员进行成规模地分享。此外，网上最近有一股声浪，称人人视频播放器是宅男神器。”
“不用怀疑，十有八九是搜狐干的。”陈东升笑道，“估计下一步就该是家长请监管部门下场了。”
王欣皱眉：“陈总，我们要不要反击？我们这边优先删除的是违法视频，盗版视频一旦漏网，就会沾上赔偿官司，聚沙成塔，也要赔一大笔钱。”
“别，有人帮咱们推广人人视频播放器，高兴还来不及呢。”陈东升咧嘴一笑，说，“找几个技术好手，把这些视频来源的Ip全部整理归档。然后请监管部门入驻，邀请媒体做个科普。”
“科普什么？”
“鉴黄师。”陈东升报出一个职业名，又说，“我去找管委会，争取请经济频道来报道。你准备好材料。”
……
几天后，一个央视，一个美貌的女主持人踏入了人人视频的办公楼。
“众所周知，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互联网上的内容不是一开始就风清气正，而是有一批人负重前行，‘鉴黄师们’就是其中一份子。
观众朋友们，一直以来，‘鉴黄师’被认为是一种神秘且高薪的职业，很多普通人都对这个职业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人想做个兼职，以为轻轻松松就能赚钱，但这个职业真的是‘钱多事少’吗？
下面，我们将走进人人视频的工作间，与鉴黄师们进行交流。”
……
电视里，美女记者走过一批又一批哪怕脸上打着马赛克也能肉眼看出疲惫的工作人员。
……
“好的，经过与鉴黄师们的交流，我们了解了。鉴黄工作对审核人员来说是非常枯燥的，它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工种，却需要审核员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在数不清的文字和视频中找出违规内容。
这些违规内容不但涉及涩情、暴力还有各色敏感内容，任何人长期对着这些不健康的内容都会出现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甚至有部分审核员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极端情况下还有人因不堪忍受这种痛苦而选择自杀。
在这里，我想亲问一下人人视频总裁王总，有没有办法改善鉴黄师们的状态呢？”
“首先是工资保障。然后就是定期体检。此外，我们对工作时长也有强制规定，不能让审核人员接触这类信息太长时间。但这套工作制度，最近遭受了挑战？”
“请问是什么挑战呢？”
“最近出现了一批中关村附近的Ip，在人人视频上大量分享非法内容，导致服务器需审核的内容急剧增加，我们只能呼吁操作这些Ip的友商不要再做违法的事情。同时，大量面向社会紧急招人，减轻老员工们的负担。”
“好的，谢谢王总！今天的报道就到这里！”
……
搜狐总部里，看过报道的宫宇冲进了总裁办公司：“张总？这么做是不是太出格了？”
张朝阳不以为然：“实话告诉你，这些手段还是从人人网学的，之前qq空间涉黄被禁，就怀疑是人人网做的。”
宫宇气极，终于没忍住红了脸：“可人人网没被抓到过！现在是人人视频没做，是搜狐视频在做！搜狐视频做了也就算了，但问题是人人视频已经拿到了证据！接下来怎么办？”
张朝阳被一番抢白给问住了。张朝阳虽然好面子，但脾气一直挺好，被宫宇一顿喷也没生气，就坐在那儿，和宫宇对视着。
过了好一阵后，张朝阳揉了揉脸，说：“先这样吧。我这两天出去爬个山，你全权负责就好。我估计世界杯开赛前能赶回来。”
“啥？”宫宇惊了，这么大的问题摆在眼前，老板的选择居然撂挑子？
在宫宇大无语的目光中，张朝阳从容不迫地把总裁办公室的钥匙留下，再从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仿佛胜利者一样，昂头挺胸离开了办公室。
宫宇就这样瞪着张朝阳离开，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王涛推门而入，笑嘻嘻地问：“宫总，发生甚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就是压力有点大。你来做什么？”
王涛笑道：“没事，就是看你在办公室干站着，过来跟你告个别。”
“你离职了？去哪里？”
“哦，就人人，不远，拐个弯就到。”王涛指着不远处。
“你去人人做什么？”
“天龙八部啊。我提离职，张总没问就批了，好人啊，也没让我签竞业协议。不说了，走啦！改天有空聚。”王涛潇洒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王涛的背影，宫宇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