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回头一望,看向大殿台上的高功:“师父,宗门的规矩,只有拥有筑基的实力或者一定能突破筑基的潜力,才能授予洞真法位。”
“不知这条规矩我有没有说错,各位师弟也可以说说,别到时候某些小儿到别处信口雌黄,控诉茅山不公,我石某不公。”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师父都不管世事了,为何还要字里行间维护这小子。
可无论其中存在什么隐情,自己父子两人与对方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不可缓和的境地,就算对方直说可既往不咎,他石坚也不会相信。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对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师父就算维护对方,也不能破坏茅山的规矩。
果不其然,台上高功冷面点头。
见此,石坚更为得意,可内心还有些担忧,怕鱼儿不上钩。陆北身藏阳神,有小概率是合道强者夺舍,这等强者毕生的积累,可能看不上茅山的三瓜两枣。
就在他还想着如何加大筹码,或者刺激对方上套之时,没想到听得一声:“伪筑基不能授予洞真法位,那么筑基能不能授予。”
“授箓仪式过期不候,现在是毕道法位就是毕道法位。”石坚眼角一抽,看着对方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心头暗道一声不好,对方并不上套。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别在耽误,上表祖师仪式正式开始。”紫袍高功插嘴道。
现场的人听闻这话,开始准备着继续手上的事情,这等小插曲他们见惯了,比大殿上动手一事更是不值一提。
石坚则是很不甘心,瞬息间闪过很多想法,都没能想出让对方展现阳神的借口。不能明说,甚至连隐喻都不能提及,不然对方肯定心生警惕,要让其上套更是难度陡升。
“等等,现在突破还不算迟吧!”
一声大喝叫停众人,听到这话,许多人脸上都面露讥讽,隐约间还掺杂着嘲笑声。
“林师兄,你这徒儿倒是有趣得很,还会开玩笑呢!”
“师弟,你难道没有告知你的徒弟,伪筑基能重新突破至筑基,百不存一,比正常炼气修士的突破更是难上百倍。”
“你要不先去拦一下吧,伪筑基基本算是断绝修行路了,有修复气海或者灵魂的宝物,突破是九死一生。更别说是没有的情况下,现在的时代,天底下哪里有那等宝物,你徒弟别因为赌气,导致白白葬送于此。”
“是啊!虽说是伪筑基,可起码也是筑基,成就已经超过九成的修士,除去真炁少些,魂魄差些,身体弱些,也没什么区别。”
九叔听着师兄弟的好言劝解,虽然话难听些,可都是真理,他眉头紧锁,不知在考虑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选择开口阻止徒弟。
徒弟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而陆北也太过邪门,修炼完全是不按套路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老了,半辈子的成就也仅仅止步于筑基中期,自从上次突破小段以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修为再次进步分毫,好似已经到达瓶颈。
而他心中也隐隐有种感觉,陆北与秋生未来的成就会远远超过自己,甚至凝霜也是。
到了如今,除了某些为人处事,他更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教给徒弟了,他们都开辟出一条自己的路,甚至在某些方面都超过了他。
师父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一想到这里,九叔心中不免有些悲凉,可又被庆幸盖过,青出于蓝胜于蓝,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也白发苍苍,英雄迟暮,结局已经注定。
可传承衣钵之人也有了出息,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能在修道有成,甚至能有幸跨过仙凡之别的那道界限。
除去不成才的文才,现在还一事无成,他都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文才要何去何从。
不,筑基者满寿有两百,除去暗伤与恶疾,也轻易能活过百岁。他比文才才多近四十岁,到时谁送走谁还不一定呢。
一想到这里,九叔决定回去要狠狠加练文才,从小到大住在义庄内的人,现在都已经崭露头角,就他还天天窝在任家镇,到底是自己在养老,还是文才在养老。
听着耳畔的劝解声,他摇摇头道:“各位师兄弟,我们做师父的决定和认知不一定都是对的,对于徒孙,事事插手反而是办了坏事。我呆在任家镇与他们相处十几年,我相信他们。”
聚成一团的师兄弟,无非都是当年关系融洽的那一方,听到九叔油盐不进,坚持要让徒弟去尝试突破,还是继续好言相劝。
听着七嘴八舌的话,九叔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说道:“其实除去秋生,我捡到这几个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寄托过什么希望,只是希望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度过此生,就足够了。”
“我之前有跟你们提过,我所居住的义庄内,还有一个不成才的弟子文才,修行一窍不通,偷懒倒是有一手。可我当初的想法,这几个孩子都应该是这般模样,炼气二三层,练得一些拳脚功夫,能打得了地痞流氓就行,可没想过他们能在茅山被授予洞真。”
“不怕你们笑话,我有时的想法,要是他们都像普通人多好,我就不用愁着不知道怎么教他们了,不用担心把好苗子给教坏了。”
九叔喃喃自语道,旁边的师兄弟也以为他是在吹牛欢喜,变着法跟他们炫耀自己徒弟有多么厉害,索性都闭上劝解的嘴。
一门同出两个授箓洞真,祖坟都能冒青烟,老九还跟他们说看不上,这谁能信啊,不过他们嫉妒也嫉妒不上,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九叔看到师兄弟的表情,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自己的话又刺激到师兄弟了,只能轻轻一笑,不再提及这些事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言句句属实,在灭掉任威勇后,他有一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