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天涵默了一会。
听筒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乔心悦以为是信号不好。
就在她想挂掉时,却传来了嘟嘟的盲音。
他先挂了。
窗子被遮光的布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密不透光,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一如他从小至大的人生,黑得不见五指。
此时,他分不出白天黑夜,脑子一片混沌。唯有乔心悦那一句会为明琛报仇的话,清晰响在耳侧。
若他真的杀了明琛,她会杀了他吗?若她跟他真有针锋相对的那一天,他想他应该如她所愿去死……
阿生敲了好一会门,他一直不应,阿生开门进来了。
却见他坐在床上发呆,颓丧地垂着头。
阿生吓了一跳,“涵少,你哪里不舒服?”
他缓缓抬起头来,门那边照进来的光刺眼,他抬手挡了挡眼睛。“把门关上。”
阿生关上门,房子又太黑了,阿生摸寻着按开门旁边的灯开光。房子里的灯鲜亮起来。
他干脆捂住脸,灯光更刺眼。笨阿生,总是做一些让他无语的事。比如,自作主张去刺杀明琛。
“把灯关了。”他说。
阿生说:“关了多黑啊。”嘴上是这么说,身体却很实诚地去关了灯。
然后,阿生去拉开窗帘,把所有的窗帘全部拉开。
外面的阳光忽拉拉盈满房间所有的角落。
更刺眼了……
阳光刺得他双眼紧闭,皱纹都出来了。
“阿生!”他低吼。
阿生手足无措地站在窗边,“咋了嘛?开门不行,开灯不行,开窗也不行?”
他掀被下床,身上无一物遮身,这是他的睡眠习惯。阿生见惯不怪,但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要夸上一句。
“身材真好啊。”
“滚你的,别对我流鼻血,恶心。”他捡起一个枕头朝阿生扔过去。
阿生笑嘻嘻地抱住枕头,对他做了一个擦鼻血的动作。
他从衣柜里找了一套衣服,一边穿一边对阿生说:“阿生,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阿生挠了挠头,说:“昨天明琛上门找我们算账,你都当他面训过我了。”
这事还不翻篇啊?阿生心里暗叫。
他瞪了一眼阿生,“你以为我昨天是做戏给他看的?我是真的在训你,你可再给我惹麻烦了。你这么冲动,叔叔要是知道了,我还得挨训。”
他这两天情绪低落,看着怪伤心的,阿生便把所有怨气怪到明琛头上。阿生以为是他在医院看到明琛来找乔心悦,所以才伤心的。
而且他之前也说过要除掉明琛。阿生见他又迟迟不动手,这才按捺不住气,趁明琛这次来云城,顺带解决了他。
如此解了郝天涵的心头之恨,也能让乔心悦死心,以后投入郝天涵的怀抱。
阿生只恨自己临时出手,布置不周全而失了手。若有下次,一定要提前部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话说,那个明琛真不好对付,有两把刷子,人也挺聪明。”阿生觉得要解决明琛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明琛是明家的长子,枫叶集团的总裁,不是一般人。阿生想要他的命,不能像捏死一般蝼蚁简单。
郝天涵穿戴好后,走过来敲了一把阿生的头,“我说了,别再去招惹明琛。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己看着办,怎么轮到你为我张罗了?”
阿生说:“天涵,我不是为你着急吗?追个妞追的这么辛苦,不像你的风格啊。”
他嫌弃地皱皱眉,推了一把阿生,阿生对女人的态度一向不尊重。“像你这样的渣男,别再去祸害美女们了。”
“哟,当初是谁游戏于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来着?”阿生不甘心被他嫌弃,也哼了一声。
两人自年少时一起长大,一起读书逃学,一起去打架,也一起泡妞。
郝天涵长得比阿生好看些,家境也比阿生好,所以外面那些美女大多青睐于郝天涵。阿生能泡到的都是郝天涵看不上的。
“彼此彼此。”郝天涵笑着拍了拍阿生的肩膀。
阿生推开他的手,“我哪比得过你。”
“不过说真的,你以后别去动明琛了。”郝天涵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阿生看他说的认真,便也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你不想得到乔心悦了?你不想杀他了?”
“不想了。”他摇摇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不明白。”
“阿生,你还没有爱过谁吧?”他背过身,走到窗边。
窗外春日烂漫,风中自有一番香气,不知从何处来的花香,混着树上新冒叶芽的新鲜味。
他深呼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心情好多了。
阿生说:“爱这东西多麻烦,喜欢谁就跟她睡一觉完事了。你看宛姨把你叔叔折磨的。”
阿生不喜欢跟某一个女人保持长久的关系。
“所以说你不懂爱,我以前也不懂。我现在好像懂了一点……”他眯起眼望向太阳,晌午的阳光明晃晃的,太刺眼了。
也真温暖,真好看。
他问自己,这太阳像不像乔心悦的笑容?像吧。太像了。
只是他这样习惯黑夜的夜猫子,一向不习惯阳光的照耀。以前一照太阳总觉得不得劲,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形在阳光下都有些丑陋。
“真该多晒晒太阳,以前都白活了。”他叹了口气。
阿生听不懂他的话,愣了一会。
他又说:“阿生,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只管说,咱俩谁跟谁!”
“去查我爸爸和妈妈的死因,或许他们不是死于意外。”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对阿生说。
阿生慢慢睁大了眼睛,他父母都死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说要去查死因?
既然他发话了,阿生肯定要去执行。
“你发现什么线索吗?”阿生问。
他微微摇头,“没有。只是有一点怀疑。”
“怀疑什么?”
“你只管去查吧,查到什么便是什么。”他有所怀疑,可没有证据。
若跟阿生先说了,可能会误导阿生一个劲地往郝军身上查,无端生出旁的是非。
郝军待他虽严苛了些,可也没亏待过他。他该拥有的财富和地位,郝军都给他了。
又或者是郝军心中有愧,想利用他巩固郝家的财势,才会抚养他长大,给他应有的一切?
他身处其中,反而看不清郝军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