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易隆面无表情,一脸发懵的样子,坐在那里,俩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声不吭,余聚森知道,这两棒子把他打晕了,他知道刘易隆的性格,”说话风风火火,遇事就没主意”,现在,他已经从刘易隆无助的表情里,读懂了一个信息——泄气。
“嘿嘿”余聚森十分开心。他知道,刘易隆是常建铭的忠实追随者,自打常建铭当了总经理,他就是副总,而且,一直负责欧州的贸易,兢兢业业,在业务上是把好手。平时特别顾家,没惹过什么是非,在公司里也算是个出名的老好人。
只是在苟仲山进了公司后,对应着他的业务,才成立了东欧部。苟仲山出事后,东欧部才转而由刘易隆负责,欠款的事,严格的说,没他什么责任。
但他是常建铭的嫡系,只有把他打败了,打服了,刘易隆认了怂,甚至能带头认可自己董事长的地位,那公司的人就没有一个敢不服的了,那样一来,曙光公司才真正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且,刘易隆毕竟也是个人才,手里握有大把的客户,欧洲的业务基本都掌握在他手里,外贸公司不同于其他公司,这外商可是不认公司只认个人的,”你走到哪儿,他会跟到哪儿”,那云彩总是跟着太阳在移动,刘易隆在公司的威信自不必说,他是老人儿,平常就是爱喝两口,说实话,跟自己处的还算不错,但那时候自己是办公室主任,处处都是“拍马屁”的节奏,当然跟自己没有太大的矛盾。
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自己是总经理了,作为副总经理的他能服气吗?,按道理,常建铭不在,这总经理的位子就应该是他的,自己原来不过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业务上根本不灵,业绩上也毫无建树,不过是个打杂的角色,现在让这么一个管业务的副总,乖乖的坐在自己底下,他能干吗?
再说,他一直以来都是常建铭的死党,步子跟的紧着呢,如果要用他,一会开大会,首先就得让他发言,必须在公司大会上明确表态,“一切服从上级安排,跟着余董事长走”,明确跟自己是一个阵营的,只要刘易隆能说出这句话,公司所有人,就没有敢不听话的了。
想到此,余聚森立即换了一个口吻,“怎么啦,老刘?不说话”?
“你他妈上的够快的呀”?刘易隆张口就骂上了,口气相当不友好,“可你不能当了董事长就踩过我呀,奥,你爬的高高的,看我摔的焦焦的?常建铭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我的事,你必须得去跟上级说,欠款跟我没屁关系,那都是苟仲山留下来的烂账,后来发生的欠款,也都是常建铭拍的板,跟我有毛关系啊?我就是一个‘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的副总”!
刘易隆连骂带哄,这些话极其符合他的性格,余聚森不但不发火,听着还挺舒服,可突然间刘易隆话头一转,态度骤变,改用了威胁的口吻,“可我跟你说,如果你老余不管,那我这就去经贸委,找市领导,管他妈是谁呢,既然他们砸了老子的饭碗,我也豁出去了,再说这里边有我什么事啊?谁当董事长,我还不就是个副手”?他也是连威胁带点拨,话里有话。
果然一听这话,余聚森惊喜交加,惊的是自己刚上任,可不能让刘易隆上市里闹去,给自己惹一身祸,刘易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确实他的责任没那么大。喜的是,刘易隆居然承认自己是董事长,而他只是个副手,这就好办多了,
”嗯,我得哄哄他,打一打,揉三揉,这可是表哥教自己的管人方法”,想到此,余聚森立刻变了一个口吻,
“呵呵,老刘,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直爽痛快,咱们是哥们儿,我能不想着你吗?文件是这么说的,但怎么执行不还得看我吗?这么着,你原来一直是副总经理,我不撤你职,而且还给你升职”,
“升职,怎么说”?刘易隆面露喜色,
”你不是董事会没职务吗?跟你说,只要你忠心耿耿的跟我干,我是董事长,你就是副董事长,而且,工资连升三级,够意思吧”?
“哎呦,谢谢,那上级呢?那这文件”?刘易隆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放心,有什么事儿,我跟上级说去,咱不能越级反映对不对?这处分文件你也不用着急,我努力让他们收回去,这算对得起你吧?我升官了,你也跟着升,说心里话,常建铭对你,可都没有这么大方过”!余聚森话里有话,
“行,余主任,奥不,余董事长,从现在起,我就跟着你干,说实话,出来工作,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
“哈哈,好,老刘,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放心,只要跟着我干,钱少不了你的”,他略一沉吟,”那一会开会,你首先得表个态,该批评我还是要批评,但我刚才跟你保证的绝对不变”,
“行,谢谢董事长栽培”,
“哈哈哈”余聚森一阵狂笑,知道自己已经把刘易隆拿下。
他哪里知道,表面看上去,刘易隆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十分泄气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在暗暗的打着主意。这一趟莫斯科之行,对刘易隆来讲是收获颇丰。他从马克西姆身上学到了怀疑一切,从顾新夫身上学到了缜密的推理,就是一直跟着的董事长,也让他刮目相看,现场里那一环一环的推敲,可是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突然,但因为在莫斯科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已经在一起详细讨论过,根据马克西姆“怀疑一切”的理论原则,余聚森的怀疑点也在逐渐上升。
刚才在招待所查证的结果,已经基本说明,这只背后推波助澜的黑手,跟余聚森绝脱不了干系。现在调查才刚刚开始,常建铭还在莫斯科等待着自己的消息,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公司?
再说,走的时候,董事长一再嘱咐自己,公司这边就都交给我了,不能再出什么事。现在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必须冷静对待,找出其中的破绽,即便是暂时受点委屈,也在所不惜。
”冷眼向洋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刘易隆打定了主意,他要解开这个死结,将所有的坏人绳之以法,他会从哪里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