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错人了吧。拜拜。我走了。”我想要穿过他挡在我身前的路。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不知道它用了什么力量,一股冷森森的气流又给我重新的推回了原位。
“我要结婚。”纸人冷不丁的开口。他的嘴只不过是一块红色的月牙贴纸而已,他的浑身也只不过是用纸糊的而已。他到底是怎么能够开口说话的。
“啊?”我不免的整个脑子都僵了。你爱和谁结婚,和谁结婚。你挡我的路干嘛,老子都是生命倒计时的人,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耗!“恩……去吧,去吧。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恭喜发财啊!”语毕,我疾疾的准备奔跑起来,冲过去!却发现,四肢僵硬的不能动弹了。“你——”
“我要和你结婚。”
纸人没有生命的眼里,透露出对我的*。
什么情况?我银水光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纸人都活了过来?并且一心想着要和我结婚?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我是纸人。”
呵呵……
“所以?”
“我本来找到的不是你,是刚刚店里的那个她。”
那个她?纸人说的难不成会是殡仪店老板扎出来的那个“我”?怪不得,这个纸人一开始用一种认错了人的目光打量着我。智障!人做的和肉做的他也能认错!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要结婚而已。”纸人又补上一句。
是,我感觉出来了。这个纸人除了脑子有点不正常以外,他是没有什么想要伤害我的意思。
这是一个纸人界的结婚狂?
“那个,我想你是搞错了,刚刚你看上的那个纸人是和我的脸一样没错。你要是想要的话,你放我去找那个老板,我让他按照我的脸,再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纸人眼睛里的*,猛地又徒然的放大了。
我迟疑了,他好像是在套我的话一样。不敢再开口答应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只是一个纸人而已,怎么能说话!?”
“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你怎么能够看到我?又怎么能够听到我的声音?那个阴阳先生又为什么要做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纸人反过来,将我拷问。
“你也知道我身边的那个人是阴阳先生,我奉劝你,别再这里纠缠我。我不仅仅是你看到的一个人一样的存在,我也不是好惹的,小心他收了你,到时候,你连纸人都做不了。别说结婚了,你去死吧!”我恶狠狠地开口,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过去,我真的没有功夫再跟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纸人纠缠下去了。
风十八!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我的身体,竟然在慢慢的前进,在不受我的控制的情况下。越来越近的贴近那个纸人。再而,身体又渐渐地屈蹲了下去。那个纸人不过一米而已,他在操控着我,想要让我和他,接吻!?
我死死的将我的两片唇瓣紧闭。却眼见,我马上就要和那个纸人贴近。明明只是纸片剪裁出来的一张嘴,里面竟然伸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的舌头。像是一条蛆虫而已,小时候玩过的,被切了头的,粗了好几倍的,来回蠕动着的蚯蚓。
该死。看来我是逃不过了!我要被一个纸人侵犯了!我已经感觉到他的舌头贴在我皮肤上的黏腻了,他下一步,甚至想要的是,把那根长长的蠕动着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一股力量,将我们两个之间,隔离而开。身体向后猛地一颤。
“风十八!”我以为是风十八出现了。可是我看向四周,并没有风十八的身影。
而反观,那个纸人。他的舌头果然像是蚯蚓一样,断了一截在地上,冒着白烟,还在来回的蠕动着。
他口齿不清晰的鬼叫着,“贱女人!全部都是贱女人!贱女人!”
是什么救了我?脖颈前一小片淡淡的薄凉——
月牙吊坠!
是风十八给我的月牙吊坠!
万幸的同时也是不幸。月牙吊坠能救我又怎么样?现在的现时不同以往,月牙吊坠就算能保住我,一直不受纸人的侵犯。我自己却没有时间一直被他困在这里。过了今晚,我又要被尸斑遍身,浑身溃烂的死掉了。
现在的突破点,只能是这个纸人了。他那么迫切的想要结婚,他嘴里却又那么的记恨女人。
“你想要和我结婚对不对?”我问过他,“我们之间,是不是至少应该相互了解一下?”
纸人看出我表达出的意思的缓和态度,我搓了搓手,吞咽了一口口水,眼里放着色米米的光,“你,你想要了解什么?”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鬼街里的饿死鬼,我只能附在纸人的身上。才能够让你看到我。”
“你为什么,偏偏想要选择的是我?”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我是能够看到鬼灵不错,我也是能够来到鬼街不错。但是鬼街里面,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孩,也自然并不是没有别的女鬼灵。
“让你和我结婚。我就再也不用怕被饿死。”
好奇怪的理由。让我觉得有些想要发笑。
“我是人你知道吧,人和鬼怎么结婚?”
“你不是人,你是……”
呵呵,对于我不是人这个点。这个纸人已经丝毫不能伤害到我什么了。
纸人的话,没有说完,被恶意的打断。那人不是别人,而是风十八。
“银水光,你别理他。这是鬼打墙,快跟我走。”
“喂!”
我看着那个纸人,他分明还有没有说完的话,但是他的整根舌头都被风十八揪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不过几步而已,刚刚我听到的车水马龙,已经变成现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感受着,也迷恋着正常世界的气息。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看着风十八的眼睛怔怔的,带着已经烟消云散的恐慌。
这个纸人是我遇到过的,安全系数最高的一个鬼了。
“我刚一转头就看不到你了,我就知道是鬼打墙了。转了好大一圈,才终于看到你。”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我倒调转了语气,安慰起来了风十八。我看得出来,他的目光之中,快要着急死了。
我正准备和他分享,刚刚我的遭遇。
风十八的眼里,闪出一抹出了奇的光,那是一种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的,不祥的预感。
我看着他,甩开了膀子的向前奔跑。那种急切,好似是想要去追逐已经一点一点的流逝过去的时光。我们谁都知道,已经过去的时光,无论你跑得再快,都是追不回来的。
风十八的奔跑,在我的视线之中,猛然的驻足。他喘的很厉害,带着悲痛的喘息。
“风十八,怎么了?”我压着声音,浅浅的开口。巷口的对面,被过路的人群围得满满当当,“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风十八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120的救护车疾疾的驶过。渐渐,看热闹的围观人群散开,只看到暴露出来的满地的鲜血,像是滚烫的岩浆。
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纸人。他的脸上,呈现着一抹满足的神情。他也跟着一起上了那辆救护车。
“风十八,有鬼!”我想要拉起风十八,但他却不为所动。
“来不及了。”他机敏的站起,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么你就来不及了?”
“在冥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结为夫妻的两人,共赴黄泉路。下一世重新的转世投胎,不能堪比一世的大富大贵,但至少吃喝不愁。”
“所以,刚刚那纸人才会像我逼婚?他想要提前改写他的命?那这车祸?”
“女孩是自杀。她妈妈三年前就因为尿毒症死了,现在爸爸又瘫痪在床上。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希望了。纸人生前是乞丐,活活被饿死的,他不愿意就这么转世投胎,所以鬼灵一直徘徊在鬼街里,找着能够和他冥婚的人。他找到了你,于是就附在了纸人的身上,向你逼婚。不过,这样也好。女孩和他想的一样,他们只是想要下辈子过得好一点,也没有什么错……”
然而,风十八的话,却把暴露了。
我再次的问出那个问题,“我是人,他是鬼,我怎么能够和他冥婚?”
而风十八的开口,更像是早有准备,却又让我揪不出什么把柄。他指了指脖颈前的月牙吊坠,“因为吊坠的原因,他把你当成了鬼灵,而并不是人。”
我疑惑,我并不是那么的相信风十八的这个答案。只不过是一个吊坠而已。可是,刚刚也确实是这个吊坠的力量,才替我阻挡了纸人想要和我的亲密接触不是吗?
总之,这件事情,怪怪的。
如果真的能按照风十八的所说回魂之后,我想,我再也不需要来到鬼街了。
这里的一切古怪,都和我银水光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等夜深。
这几天的折腾,我已经有些消瘦的不成样子。透过风十八家里的铜镜,看着自己的这张脸,两颊都已经凹陷了进去。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那个纸人当成鬼了呢。我摘下那月牙吊坠,放在指尖端详。那月牙形状里,流淌着的万千星辉,颜色好像是加重了不少。更加的有了一种别样的神秘感觉。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抚着吊坠,感受着吊坠传递给我的薄薄的舒爽的冰凉感觉。
风十八自从我们回来,就一直在准备晚上的回魂。
这不是一场对我的拯救,更像是一场挑战。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今晚这场回魂到底会不会成功。成败就在这么一举,我银水光的命数,很有可能就止在18岁这年了。
只可惜,在死之前,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见上爸爸和妈妈一面。都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告个别。越发的想到这里,我的眼眶越发变得通红,泪情不禁的,滴滴答答的越落越沉。陷入一种自己的别样悲伤地,抽泣之中。
“银水光……”
“恩。”我低低的应上一声,胡乱的抹了抹已经哭得很是狼狈的一张脸。
“放心吧,我有很大的把握。晚上一切都会顺利的。”风十八慰藉着我。
毕竟,在某一方面来说。我和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区别,我连一个魂魄都不曾存在。
我点点头,努力的发出一个让风十八觉得能够安心的笑颜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风十八这么莫名其妙的对我这么好。现在,在我的心里,也不得不很残忍的去承认那一点。我想的全部都是灵洛。我只怕那天我见到的灵洛,便是我死前的能够想到的他的全部模样。瘫倒在一池血水里的他,让我爱的更加的沉陷的要命至极。连接着我们两人之间的纽带,好像不仅仅是,我的眼睛能够见到鬼灵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风十八的家在远郊的原因,又还是什么的。
夜好像单单的的很快的,独然的降临到了这里。
有一种,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夜便而深深地沉了下来。今夜的月,说圆不圆,说弯不弯。那么的悬在空中,以一种诡异的形状,好像会有什么从月里冲出。让人看在眼里,觉得乌七八糟的很。
风十八一直在忙乎,整张祭桌,被他清空,又摆满,再度清空,又重新摆满……我不知道,他这样的重复多少次。我只是很累,一直想要睡下,却又强打着精神。
“辰时到了。”他嘴中念念有词。
我看向手机,刚刚好七点整。这几天的四处奔波,都让我没有了时间观念。才不过七点而已,外面的怎么就已经那么黑的不成样子。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的通讯里也根本没有灵洛的名字。关于他这个人,关于他这个根本不是人的人,我根本再也没有可能去找得到他了。
风十八在祭桌的四个角落,摆上烛台,那烛台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镌刻的着的好像是上古神兽的花纹。而祭桌的中间,只有一个破了口的空碗,放在那里。里面放着果木灰的碎屑。风十八不急不躁的把满屋子的符纸全部扯下,三下五除二的撕个稀巴烂,扔进铜盆里,燃了起来。
“银水光,你要记得,一会儿不管发什么,你都不要和它说话。”
“它是谁?”我感觉到,风十八口中的“它”,更像是一个物体,而不是一个人。
是我自己的魂魄吗?风十八是不让我和我自己的魂魄说话吗?
“不论它是谁,你都不要和那边回来的东西,说上一句话。”
“你是指冥界吗?”
对于冥界我是带着极端的恐慌的,我害怕,我胆惧那里面的全部的东西。而风十八自然也应该心明,我的全部遭遇
风十八点点头,又再三叮咛我的开口,“一定要记住。一句话也不要说。绝对不能开口。”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你放心,你害怕得东西,一定不会再出现的。至少,这一点我是绝对可以保障的。”
难道,从那边回来的,不一定会是我的魂魄吗?
我生着疑,但也定定的点点头。决定不再多问。
风十八披挂上他的明黄色道袍,和往常不同的是,他还而的戴上了一顶道帽。一脸的庄重肃穆。
“银水光,你和你的魂魄之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交集?”
别的交集?谁和谁的魂魄难道不是一体的吗?怎么还会有什么别的交集呢?我摇摇头,不是很明白风十八的意思。
“银水光,把手伸出来给我。”
风十八拿出一根金针,扎在我的指肚上,轻微的痛感,一滴圆滚滚的鲜血,像是一个小精灵一样蹦了出来。
让我觉得惊异的是,风十八径直的吮上我的指肚,嗦下我的血。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我有些发愣了。“风十八,你这是做什么?”
风十八也不免得紧张了一下,脸一抽紧,离开我的指尖,“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什么BT。这是流程。”
“什么流程?”
“天机不可泄露!”风十八又变成了那个痞的不成样子的他。
他扯下一小块黄纸,用那赤色的朱砂,在黄纸上潇洒的写出几个,我根本不认识的文字。像是拿我当做鬼灵一样,贴在我的额头上。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招魂符,用你来当你的魂魄重新回到这里来的引路人。”他又指挥着我,“坐在这里。”他指着地上摆着的其中一个蒲团。
我盘腿坐下。他同样也盘腿坐在我的身前。
我指了指我身边的那个蒲团,“这个是?给我的魂魄的嘛?”
风十八沉了沉,一副,“这还用说嘛”的表情。
他不再理我,拿出那个和我用这一模一样的脸纸人。燃烧,让我有一种,就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葬送于火海的感觉。他嘴里反复的念着什么。只看着他的嘴型,越念越快,越念越快,越念越快……风十八的双眉间,印上一条深深地沟壑。他的样子,一点都不曾轻松,甚至能够感觉出,他在做着一件极大的消耗着自己身体的事情。
我坐在蒲团上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那插在祭桌两旁的引魂幡,从刚刚开始的静静的插在那里,到猛地晃动了起来,闪过我的眼前,又重新的归于一副的平静之态。屋子里并没有进风,窗户和门也紧锁。刚刚引魂幡的晃动不是我的幻想,而是发生在我眼前的事实。
这是证明……回魂开始了吗?
风十八一直在念着,嘴中的言语没有停下来过。
包裹住我的那种气息,阴沉的不像话。外面是下雨了吗?传来浅浅的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让我有种要感到窒息的感觉。
而风十八就在我的面前,我却感觉到,我们两个人之间,被什么东西给荡然的隔开了。
我有些恐惧这种感觉,整间屋子,就好像仅仅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一样。还而伴随着这种,无比恐怖的气息。
“……”我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叫一声风十八的名字。却猛地想起,风十八再三叮咛到我,不能够开口说话。
猛地,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是女人的声音。离我们这里好像还很远的样子,她在慢慢的踱步而来,但是又好像有什么挡住了她的路,让她寻不到这里。渐渐地,我好想能够看到那女人的身影了,那个轮廓,真的很想我自己,真的和我看起来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我真的好想要叫一声,“水光……”
因为她就好像是在我的面前,我们只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那样。但是,那层窗户纸,好像怎么也捅不破了。
捅不破的后果,是我的命……
我看着,风十八道袍的衣尾漂浮了起来,随着一股古里古怪的阴风。今夜会有危险的好像不只是我一人,风十八也因为我,猛地将自己投入进了危险之中,难以覆收。
一个人影,女人的影子。像是来源于外太空,就那样坦坦荡荡的出现在了,屋子里,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就像是穿越了时光的轮渡,就这样的现身了。
可风十八在依旧的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他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我只感觉,好似全部的云朵都层层的聚集到了风十八家的房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随时都会毁灭,在我们谁都没有做好准备之前。
“银水光,我回来了……”陌生女人的声音,没有温度,操着幽冷的调子。
这是我的魂魄在叫着我的名字?她不应该是我的身体里的一部分吗?为什么我会感到那么的陌生。
我的嘴角上扬,刚刚想要开口,又呆呆的紧闭。
再三叮咛道自己:银水光!你不能说话!不能说话!不能说话!
但是?风十八也只是再三叮咛我不能开口说话,却没有说过,我不能随意动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