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传来蓝凡讶异的声音,我和奚烁都起了兴趣,奚烁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好奇的下了楼梯,却在踩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听到了奚烁的声音。
“端木绸,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端木绸,我本已疲惫的心更添心慌。
“来找麻依的吗,进来吧。”
听奚烁如此说我慌张的转身险些摔倒。
“不,不要让他进来,不要。”
我大声的冲着门口叫喊着,已经干涸的泪痕此刻再添沟痕。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关门声,全身的疲乏令我不想多说话,心中的苦闷更叫我无法面对奚烁。
我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奚烁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可是求你不要问,我什么也不想说。”
对着阶梯说完这番话,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楼上走去。
“麻依。”
低沉痛楚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我的心脏随即“咯噔”的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端木绸,是端木绸,我的步伐就此停止,我的眼睛却是一片空茫盯着楼梯。
“我知道你不会想听我解释。”端木绸阴郁的开口道。
我断然的否定了他的话,目光逐渐变得清晰:“不,我想听你解释。”
“我”
背对着端木绸的我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却从这个“我”中读出了他的无奈以及决心。
“不是要解释吗,怎么,现在又解释不出来了吗?”
我回过了身体直视着他一步一步的重重的踏着楼梯以显示我的决心和愤怒。
“杀一个人对你真的如此不会吹灰之力吗,动手的时候你的心真的坚如磐石不可动摇吗?还是说除了英海里之外,任何人在你的心中都是无足轻重的。”
滚落的泪水湿透了我的脸也烫伤了我的心。
端木绸无言以对的底下了头,看的我越发的挣扎和痛苦。
“果然了。”
我喃喃道,我已不期待他的回答,我无力的摇着头,无力的靠在了栏杆上无力的攀登着。
“对不起。”
我倦怠的说道:“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何止我一人。”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端木绸迟疑的说完径直的走向了门口,丝毫没有再给我宣泄情感的机会。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房子,我已经转到你的名下了,我从今晚起不会再回去,你可以安心住下了。”
“嘭”
大门突然的闭合声,惊吓到了我,我呆傻的滑落到了地上,呆傻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五味杂陈。
原本闪亮耀眼的星星突然变得黯淡无光,朦城已至秋末,冬天站在转角处派来了寒风通告着它的来临。
我离开奚烁的住所游走在街头,过了午夜的朦城没有喧闹没有八卦也没有诽谤,死亡一般的寂静是它此刻唯一的声音,而我就像一只亡魂无处可去四处游荡,可是负载着心的重量的灵魂、原本轻盈飘渺的灵魂只因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而变得寸步难行。
我拖着乏力的身体沿着张家道的绿柳湖缓缓移动着,身边的绿柳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见了绿树成荫,枯黄零星的柳条一搭一搭的毫无朝气的飘动着似乎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望着河面上月辉的倒影,我停住了脚步看的出了神,耳边突然传来来自湖面中心的召唤一声又一声,悠扬而古老的声音一遍一遍的传响着,我的神志很快被这道声音迷惑,我的脚不受控制的向着湖中心迈去,夏末初秋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湖水也不似早些时的温热,冰凉的湖水浸湿了我的衣裳,我的身体不由得打起寒噤,可是即便是寒冷也没能动摇我走向湖中心,过往的纷争和悲痛一幕幕的呈现在我的眼前,所有的痛苦一窝蜂的向我的心口压来,死是我唯一获得解脱的方式,这一绝望的吼声来自我满面疮痍的心脏。
“不好了,有人自杀了,快救人啊。”
湖边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呼叫声。
湖中的我依旧向前迈进,湖水没过了我的腰身没过了我的胸口最终抵达了我的鼻梁,我一鼓作气的匍匐下身体让湖水淹没我的身躯,湖水中我试图睁大双眼,原本漆黑一片的湖水突然洒进了一片的光斑,我所有的记忆顿时支离破碎一片又一片的向我投掷而来,我的意识在无尽的挣扎中消失。
“你终于醒了。”
我伴着一群人的欢呼声以及我自己的咳嗽声中醒来,初开双眼的我眼前仍是模糊重影一片,好在一小段时间的适应我终于看清了围绕在我周围的人,他们所有人都身着警服,皆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怎么了吗?”
才醒来的我,记忆出现了短暂性的休克。
“你不知道你怎么了吗?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非得走绝路啊。”一位约莫40岁的刑警说道。
“好点了吗,喝杯咖啡暖暖身体吧。”
一样的味道熟悉的身影,让我莫名的觉得安全舒适,我盯着钟澜傻傻的笑了。
“哈哈,快看快看,我们一向铁面无私的钟sir居然也会脸红。”
周围突然响起的起哄声,让我盯着钟澜的眼神越发的痴傻,而钟澜却似愣头青一般转过了脸顺便伸手将我的脸推向了另一侧。
“胡说八道什么?”钟sir脸红的更加厉害。
“钟sir,你放心我们理解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一代楚霸王不也为了虞姬乌江自刎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你们历史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钟sir恼怒道。
“那到不是,只是自从当了警察之后,在钟警官您的英明领导下都奉献给那群过街老鼠了,以至于都凌晨三点我和大伙都还跟着您蹲街呢,是吧兄弟们。”
听这人如此说其他一干人又跟着起哄。
“好啦,少扯了,该干嘛干嘛去,要再把那群老鼠跟丢了,小心我把你们都晒成老鼠干。”钟澜厉声道。
其他警察高呼一声“是”齐刷刷的散开。
一名快没入黑暗的警察突然转身对钟澜说:“钟sir,我会帮你监督他们的保证没人会告诉嫂子,你就好好享受这个时刻。”
“你还不走,小心我…”
钟澜郁闷抬起了拳头假意要痛扁他一顿。
“是是是,我先走,你多待会不急不急。”
“你再说…”
言语凿凿的钟澜此刻也是一番口齿混乱,他几乎要脱下鞋子向那名警察丢去,那名警察见势一溜烟的跑走了。
“他们胡说惯了,你别太介意。”
“怎么会,感谢你还来不及。”我道。
“别太客气,本职工作而已。”
“是吗,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父母教育孩子到十八岁义务也就完成了,以后不管他们付出多少子女都没有理由抱怨,往后所有的链接依附的只是彼此间的眷恋和爱。”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钟澜问道。
我看着他嘿嘿一笑:“思想教育课教的。”
钟澜笑着盯了我良久,突然道:“要来罐酒吗?”
“酒?钟警官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当职状态吗?”
“酒壮熊人胆,没有比这个时刻更适合喝酒的了。”
“真的?看来我们今晚是要不醉不归了。”
“给。”
钟澜神奇的从他的身后变出了两罐啤酒。
我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道:“你这是早有预谋啊,我很好奇警察酒驾被抓到会被关吗?”
“那就要看抓我的人是自己人还是死对头。”
钟澜开了瓶盖仰头就是一大口。
“看来被称为正义化生的警察也是内忧外患。”
“哈”
钟澜欢畅的笑着又是一大口的啤酒入肚。
“那个,我今天看到淳于罄寒召开的记者会了。”
钟澜语气突然显得犹豫。
“是因为这个你才会……”
“我一直以为泽武之后,我不会再被任何人和事伤害到,我不会再有剜心之痛,我也以为两年前的不幸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后的极限,只是,我太天真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哈”
我仰望着天空,挥动着手臂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钟澜站起身做出了抛物的姿势,用力一挥他手中的铁罐便顺着力道冲向了湖面重重的砸了下去溅起了一圈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