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到江边对着黑夜中流动的水流试图尖叫,可是声音冲到了喉咙就好似遇到无形屏障无法前行。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心伤,我猜到了所有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端木绸会是如此关键的一环,这一环令我无法容忍甚至令我觉得恶心。
虽然可以找到各种理由为他辩护,然而即使他是出于嫉妒出于想让我的目光从顾雨童的身上移开,他也成功做到成功的让我记住了他的目光数年无法忘怀,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抹除此刻我满腔的怨气,就好像一件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长了一对翅膀逃离了我飞到了我的敌人的怀中,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令我全身颤栗怒发冲冠。
深夜我坐在江边的台阶上,冷风呼呼的吹着犹如鬼魅喧嚣,纵使我全身颤栗不停地哆嗦着双手,身体却犹如粘在了台阶上一般不肯离去。
“大半夜坐在这里装水鬼吓人啊。”
突然一道大嗓门响起惊得我心跳紊乱,我抬头瞥了青叶一眼伸出了手。
“带来了吧。”
青叶几乎跳了起来叫嚣道:“哇靠,你不是说真的吧,这么冷的天就算不是你有病也得让我找的到冰淇淋给你吧。”
我半垂着头冷冷的说道:“既然没有你来干嘛。”
“不是吧,麻依,你失恋难受那也不该拿我出气吧。”
我顿时怒道:“谁他妈失恋了,你自己和冰威混不下去别扯到我头上。”
青叶并不生气的在我的身旁坐下,还不停的哈着热气。
青叶道:“真是冷啊,也难怪人心冷的这么快,都是被传染的。”
“说什么风凉话,没有冰淇淋你也就没有在这里存在的意义,你可以滚了。”
我口气生冷发硬,青叶先是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许久方又开口。
“你说真的,那我走了。”
说话间青叶便已站了起来,我一把扯住了她的衣服抱着她顽童似的嚎啕大哭,青叶很是自然的揉住了我,她摸透了我的心思。
太久的压抑会让人遗忘宣泄,积聚的压力绘制成悬崖峭壁,绝境下的自己看不到希望之路,唯有在绝望之下悄无声息的走向灭亡,而此时悬崖边上一束的金黄的稻穗带来了生的希望,然而四壁陡峭需要有人为我引路塔桥。
“冰淇淋虽然没有不过有酒需要来一瓶吗?不过你一身酒气刚才没少喝吧。”
青叶说着捏起了鼻子试图推开我,我一甩开她又开始了哭闹撒泼。
“我就是要冰淇淋,就要冰淇淋。”
青叶不说安慰我,愣了片刻神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麻依啊麻依,亏你被叫做绿水街女王,原来你还有这么一面丢不丢人,你还真把自个当小孩啊。”
我一抹眼角没好气的嚷道:“要有意见的话就一边呆着去。”
“给你。”
青叶将手中的袋子丢给了我,打开袋子我一脸的惊喜。
“你不是说没有吗?”
青叶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这不是怕被你烦死吗,大街小巷挨个门的敲才找到这么一罐,这还是从一孩子嘴里抠下来的,你可别嫌弃。”
时间顿时停滞了几秒,在这几秒中我清晰的看到了被人关怀的模样,看到幸福长出翅膀在空中不停的快乐盘旋着。
冰淇淋入口顿时令我打了个机灵,滑滑的冰凉冰凉的触感冻得我的牙齿直打颤,然而都无法抵挡住甜滋滋的味感带给我喜悦和甜蜜。
“电话里你说,你恨死了端木绸再也不想见到他是真的吗?”青叶突然问道。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迟缓的说道:“有什么可假的,不想见了就不见呗。”
青叶盯着我看了两秒迟疑道:“那么端木绸大概也是恨死了你不想再见到你了吧。”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道:“你这话怎么说?”
“我在来这的路上,我看到端木绸拎着两瓶啤酒在街上像个游魂似的走着,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身后一直跟着两个跟班,出不了事的。”
我冷下了脸没好气的说道:“谁管他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那我不说他,我说我今天遇到另一个人,不过你可能也没兴趣。”
“有屁就放。”
我将冰淇淋搁置在一旁,单手不停的揉搓着隐约疼痛紧绷绷的额头。
“我今天遇到了淳于罄寒。”
我手顿时停止了动作几秒的停顿后,我面色清冷的说道:“那又怎么样?”
“没有,”青叶道:“我只是好奇,淳于罄寒、端木绸还有泽武,你是不是每个都爱上了,究竟谁才是你的真爱呢?”
听罢她的问题我冲着她不停地翻着白眼。
“与其想这些无聊的事,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和冰威。”
青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冰威怎么了?”
对着突然凑近我的眼睛不算小的脸庞,我一脸嫌弃的推开了青叶。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有说他怎么了吗?“
“就你出息,那么多个好男人说不要就不要,撵着我和你在这活受罪。”
我强压着怒气道:“你要是不乐意在这呆着就给我走。”
“走就走,这回你千万别拉我。”
青叶撂下话起身便走,我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只做不在意,青叶走了一段路见我当真不再留住她,自觉没趣的折回身再度在我身旁坐下。
“我前段时间去了福利院看到了妙米的孩子,那孩子现在有名字了叫择阳,意思是让他任何时候都选择阳光笑对人生,听说是一位到福利院做义工的教授给取的,他听了妙米的事非常的感慨,他说他想到了他年轻那会上山下乡的时候,命途多舛但也峰回路转终究还是迎来了希望和幸福,他希望妙米的孩子也可以在不幸中找到幸运,将笼罩在他头上的灰色天空用不息的笔触绘制成晴空万里圣光普照。”
我静静的听着青叶的叙述,回想着妙米那双惊恐的眼睛背后积蓄着强大的母爱,一阵的动容之下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令我感到意外的脸庞——蓝沁儿。
“这段时间我常在想活着是什么,爱是什么,及时行乐不行吗,为什么人还要贪心的要生生不息要天长地久?”
“那,你甘心和冰威只是露水情缘吗?”
青叶侧着脸垂下了眼脸苦笑的说道:“不甘心又能怎样,我是什么身份和活在他心中的人相比怕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活在他心中的人?”
莫名的伤感涌上我的心头,我不由得自问这个人会是希亚吗?
“哎,不管我多努力应该也没用吧,我怎么可能比的上一个已死之人呢?”
“你是说希亚吗?”
青叶看着我迟疑道说道:“我曾经多次在冰威面前提起过希亚,但是很快被他打断转移了话题,大概希亚在他心里是一个跃不过去的禁忌吧。”
“大概他这辈子都没脸直面希亚的一切甚至她的名字。”
“谁的心里没有一两处不愿被人揭开的疮疤呢,你不是也不愿提起泽武吗?"
“你还真够有出息的,那个男人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你还处处为着他。”
青叶露出凄然之色,她道:“我不是你,我要的很简单一个男人一个家就够了。”
听着青叶的话我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怨气。
“你要的冰威根本给不了你,这点你很清楚。”
“所以我认命,哪怕他夜夜都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我也认了,谁叫我爱他,我这辈子就爱了这么一个人难道我不该争取下吗?”
我怎么也想不到青叶会以如此认真的口气说出这番话,眼前的人真的是青叶吗?那个满嘴跑火车凡事都留三分余地毒咒发誓不再为人或事付出真心的青叶吗?
我认真的打量着青叶微张着嘴重重的叹了口气。
“干嘛?”
我干笑了两声道:“我该为你鼓掌还是该将你骂醒呢?”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特可怜特下作,爱上一个根本不隐瞒自己心有所属的男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不是下作可怜是什么,可是麻依我不是你,我没有男人为我前仆后继,也没有哪个男人自小便在我心里扎根令我念念不忘。我爱了就是爱了,现在我爱冰威我就义无反顾地爱他,明天我爱上别人,我就离开他绝不拖泥带水。”
“哪怕他心里有人你也不在乎?”
青叶毫不犹豫异常坚定的回答道:“不在乎。”
“如果是花玲我信,可惜是青叶你我不信。?
“为什么?”
“因为你不够自信,你会怕,你怕他真的只是玩玩你,你怕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你还爱着他,你怕你没有勇气离开他,你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不,你错了。”
“哪里错了?”,
“我是怕,但是我不怕那个女人出现,死人无论多完美也不可能再出现,不论他多爱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
青叶的话音未落我便大笑了起来。
“所以说即使要吃一辈子死人的醋,你也没有怨言。”
“哈,不说啦不说啦,我来这是为了宽慰你的,你倒好把我臊得都快不成人样了。”
青叶一歪脸抹去了方才的一本正经的模样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笑谩骂没心没肺。
“就你这德性本来就没什么人样还需要我臊你。”
我顺势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扫去内心的苦闷和说不清楚的幽怨。
“诶,有阵子没见到花玲姐了,她现在怎么样?”
我顺手开了两瓶啤酒塞了一瓶到青叶的手中。
青叶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整瓶的啤酒,她站起身面对着江面举起了手臂倾尽全力般将酒瓶抛向了水面,寒风肆虐依旧,扬起了她满头披肩秀发,我仰起头与她目光对视的一霎那心中荡起一阵异样的波动,淡淡的缓缓的往下一点点的下沉,寒风中她的脸倒映进我心中的那片池塘,漩涡搅拌着她青涩的脸庞,她的脸开始一点点扭曲随着下沉速度的加快她的脸被撕扯拉拽,很快连最后碾成的碎片也无影无踪,酸涩涌进我的喉间,我干涩的望着她凄然的笑了。
青叶手挽着被冷风吹起的发丝羞涩的笑着,那身影姿态甚为美艳曼妙。
青叶道:“花玲姐啊,现在正到处追杀林伯良。”
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叶一脸愤懑的说道:“林伯良真不是东西,败光花玲一生积蓄不说,竟然还以花玲姐的名义到处借钱,现在许多被林伯良骗走钱的人都来找她,要她偿还。”
我下意识的起身道:“有这种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青叶道:“是花玲姐不让我说的,你现在自己也是麻烦缠身,麻威到现在也没有下落,你已经够烦了,也就不让我拿她的事去烦你。”
我悲喜交缠,喜的是今生能有这样的知己怕也是上天厚待了,悲的是事到如今我能做的的确也太限。
“麻依。”
青叶的呼唤将我从低沉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我轻笑道:“怎么?”
青叶一脸痴缠的模样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记得夜宿吗?”
我一脸愕然的反问道:“夜宿?”
青叶道:“就是幽夜小屋啊,对于失忆之人没有比那更好的去处。”
我一脸媚笑道:“你不会是想?”
青叶进一步的撺掇道:“难道你不想去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去过的人可都说那里堪比极乐世界。”
我摸着下巴轻笑道:“那是不是也该把花玲姐也叫上啊。”
青叶立刻跳了起来麻利的掏出手机道:“这不用你操心。”
夜,邪魅的夙愿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消亡了时间和白昼,渴望与失志碰撞形成了沉沦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