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情节,南中反乱的罪魁祸首孟获,刘纬竟然能轻易放过,可他却非要治阿幼朵的罪!实际上刘纬也很无奈,他必须这么做!
刘纬治理蜀中以来,与当年的诸葛亮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法制严厉,公平持中!他推崇的是依法治蜀,而且要求必须按律治罪,减少人为因素对执法的影响,推崇公平的法制!
而孟获,还有带来洞主,他们是蛮人,目前的南中地区,还不算刘纬的实际控制区域,他就是想控制也控不住,对于处理民族问题,刘纬又不得不慎重,因此,他才有七擒七纵,降服孟获的打算和做法。
阿幼朵,虽然也是个蛮人,可她却是在刘纬军中效力之人,她违法,就必须要惩处,否则刘纬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他如果带头搞特殊,那法治如何推行?一次破例,贻害百年,蜀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秩序,便有崩溃之危险!
因此,刘纬可以宽纵孟获,却无法轻饶阿幼朵!即便邓芝、陈式,还有诸将都站出来求情,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刘纬的决定是,剥夺阿幼朵的一切职衔,作开除处理,从今往后,她便再也不是军中之人了,而且还要处以仗责八十的刑罚!先不论开除处理是否严苛,这八十军棍,阿幼朵一个女孩,她能受得了吗!
在众人眼中,刘纬的心可真狠!这可是和他朝夕相伴数载,情同亲人姐妹一般的人啊!
“王上……此罚不妥……阿幼朵女流之躯,怎堪如此之重惩耶?”此时,就连与阿幼朵没有什么交集的吴懿,都于心不忍,站出来求情了!在他的带动下,公厅诸臣将也纷纷开口求情,不管他们与阿幼朵认识不认识,一群汉子怎么也看不得一个女孩,遭八十军棍的责打啊!
“军正何在!”谁知,刘纬竟然一点没理会,还呼唤了军正。
“卑职在!”随军军正,也就是军法官站了出来。
“孤所判之罪,可当否?”刘纬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禀王上,擅离职守,与逃同罪,按律当斩!以功低罪,仍不可溢,按律当笞八十也!”军正神情肃穆,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也就是说,军正证明,刘纬给阿幼朵判的罪责,是依律而行,不是随心所欲。
“诸君尚存疑乎?”军正说完,刘纬环视公厅众人,严肃问道。
这下子,刚才求情的诸将都不敢吭声了,刘纬此举无疑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而且有理有据,无从辩驳!军法就是这么定的,刘纬从来都坚持依律办事,人不可以凌驾于法之上,这些将领又岂能不理解刘纬的用意!
“且慢!王上处事,乃偏颇也!”就在大家都不吭声的时候,孟获突然激动起来,还批评了刘纬一句。
“哦?孟君以为,何处偏颇焉?”刘纬被孟获这样一说,还真起了点好奇心,想听听他的道理。
“此番南中之乱,乃孟获一人之罪也,王上恩德,屡屡宽纵于某,却加责于阿妹,实乃偏颇!”孟获也不知道是没什么道理可讲了,还是压根就不讲理了,居然不识好歹地这样说道!
孟获的意思是,南中叛乱,是我孟获的罪,你宽纵我,却惩罚阿幼朵,就是处事不公!阿幼朵为什么擅离职守,还不是担心弟弟带来的生死?带来洞主为什么会被俘,还不是因为我孟获起兵所致?因此,阿幼朵没罪,罪在我孟获一人,如果我不反叛,那她也不会擅离职守!
这个如同罗圈套一样的歪理,孟获说起来还振振有辞,仿佛他真的相信自己是有理的!
“以孟君之意,当何处置?”刘纬差点没被孟获气乐了,觉得这汉子,怎么有时候跟不讲理的小孩子一样呢!他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孟获,好奇地反问了一句。
“吾愿代阿妹受笞,以赎其罪!”孟获语出惊人,竟大包大揽,表示愿意替阿幼朵挨那八十军棍!在场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不已,到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孟获对阿幼朵的心意了!
“代其受罪乎?”刘纬也是一愣,转而又认真地问道。
汉代律法,的确有一条明文规定,如果犯罪之人体弱(弱女子或太老太小),其亲属可以代替受刑,但量刑需要增加。举例说明,如果儿子愿意替老子挨打,这是孝亲之举,可以替代,不过,必须在原来数目的基础上,增加四分之一!
眼下孟获突然提出愿意替阿幼朵受笞刑,可他不是阿幼朵的亲人,这一条与律法不符,即便代替受刑,也该是带来洞主的事,哪能轮到他孟获啊!
况且,一旦代替受刑,原本的八十军棍,就要涨到一百军棍,那可是挨一百军棍啊,即便孟获是个壮汉也经受不起这样的责打,一遭受刑下来,非死即残!
这笞刑,可是中国古代源远流长的一种刑罚了,说白了就是打板子。民法上的笞刑,是用竹板或木板打屁股,而军法上的笞刑,却是用小碗口那么粗的军棍打后背!屁股上都是肉,打得如果不重,也就是伤及皮肉,很快就能恢复,可用那么粗的棍子打后背,这可是容易出人命的!
孟获此时竟然能毫无惧色地表示愿意替阿幼朵领受如此重罚,除了那一身的胆气令人敬佩外,他对阿幼朵的心意也是昭然若揭!
“汝与阿幼朵并无亲故,替责,于法不合也!”刘纬表示拒绝,一摆手道。
“阿幼朵……是我阿妹……她……”孟获一着急,又蹦出了蛮语来,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她是我未婚之妻!”
孟获此言,真可谓是语惊四座,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看了看孟获,又赶紧看向刘纬!
“来人,剥去孟获衣甲,行笞一百!”刘纬也没犹豫,立刻下达了命令,这表示他同意了孟获替罚的请求!几名卫兵应声而至,押解着孟获,去往郡府院落,动作麻利地扒去了他上身的衣服,并将其捆在了一处廊柱上!
于此同时,军正也立刻就位监督,而行刑的士兵,已经抡起棍子开打了!
“一!二!三!……”随着军正每一次的计数,那碗口粗的军棍重重地击打在孟获的背上,发出嗵嗵的闷响之声,一听就是下手一点没留情!孟获紧要牙关,一声不吭,脸却已经憋得通红!几棍子下去,孟获后背上的皮肉就被打烂了,渗出鲜血来!可以想象,他在忍受的是多么大的痛楚!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随着军正的计数将近三十时,孟获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青紫,很显然,他是在与疼痛较劲,用了太多的力气,已经有些开始招架不住了!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打到了四十多下,孟获终于挺不住了,虽然他仍旧一声不吭,却已经有点要翻白眼的样子,好像意识在逐渐丧失,就要昏过去了!
“住手!住手!”从刚才开始一直到现在,阿幼朵是一脸的茫然,就像在做梦一样,对孟获愿意替她受刑,甚至还当众说她是自己的妻子一事,阿幼朵震惊不已,一直都没缓过神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傻傻地愣着,看孟获受刑。可现在,她终于是忍不住了,连叫了好几声住手,冲到孟获身边阻止了行刑!
与此同时,军正的计数,刚刚喊到五十,才打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