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择一满怀心思，吃了半天也没吃下什么。
一直到余岁安和阿择都放下了筷子，他也只好跟着放下筷子。
“野猪叔叔，”阿择看着他，“你今天能陪我玩吗？”
“啊？”顾择一愣了，“我——”
“阿择，”余岁安打断他，“不准瞎闹，叔叔今天还有事，吃完饭就得去忙，你今天给我好好在店里待着。”
“你也不陪我玩，”阿择有些不高兴了，“妈妈也不来，我现在认识了野猪叔叔，想让他陪我玩，你也不肯。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听到妈妈这个词，顾择一心中一沉。
余岁安看了顾择一一眼，也有点紧张：“下...下午，她下午就到了。”
“真的啊？”阿择顿时开心了起来。
“真的。”余岁安说。
“那个...”顾择一说，“我得回去了，今天还约了人，得回去换身衣服。”
“哦好，”余岁安说，“我送你出去。”
顾择一点点头。
“你的衬衣和裤子我洗了一下，”余岁安从沙发上拎起两个袋子，“昨天你到处蹭，估计以后也不能穿了，皮鞋没什么事，给你装好了，你穿这身也没法穿皮鞋，我的鞋你穿着小，你就穿这个拖鞋打车回家吧。”
“嗯，”顾择一应了一声，“那我到时候把我身上的衣服闪送到你们店里吧。”
“不用了，”余岁安打开门，“我这还有。”
顾择一点点头，走了出去，“那...我先走了。”
“嗯...”余岁安应了一声，“路上小心。”
“野猪叔叔再见，”阿择说。
“啊，”顾择一愣愣地低头看着阿择，“再见......”
顾择一抬头看了看余岁安，很想再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走向电梯间，关门的声音响起，再一回头，只有一扇冰冷的铁门。
没有余岁安。
没有小鱼儿。
就是这样了吧...
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顾择一苦笑了笑，电梯门开，他走了进去。
一路上脑子都嗡嗡的，头疼的感觉已经减轻了。
但心里却像是被一颗巨大的石头压着，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重遇的画面。
人山人海的街头...
余岁安在公司楼下等他...
某个机场的候机厅...
他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没想到，重逢得如此荒谬，竟然是被余岁安的儿子认出来了，一步一步推着他们重逢。
哦，对，他还有个老婆。
“阿择，你好像很喜欢这个野猪叔叔啊，”余岁安牵着阿择往lighter走。
“嗯，很喜欢，”阿择看着余岁安。
“为什么呢？”余岁安也看着阿择。
“因为爸爸喜欢野猪叔叔，”阿择说，“爸爸喜欢，我就喜欢。”
“什么？”余岁安愣住了，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跟你说爸爸喜欢野猪叔叔的？”
“妈妈说的，”阿择笑了笑，“而且爸爸以前老看野猪叔叔的照片，还哭过，爸爸，野猪叔叔对你不好吗？”
“没有，”余岁安蹲下来看着阿择，“野猪叔叔很好，对爸爸也很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他，你能不能答应爸爸一件事。”
“可以，”阿择搂着余岁安的脖子，“爸爸说什么，阿择都答应。”
“以后要是再看到野猪叔叔，不要跟他说话，”余岁安说，“爸爸每次看到他，都会很难过，阿择也不想爸爸难过吧？”
阿择想了想，点点头，“好，阿择不跟野猪叔叔说话了，爸爸不要难过。”
余岁安看着阿择，眼眶红了起来，他用鼻子蹭了蹭阿择的脸，把阿择抱起来继续往前走着。
*
顾择一回到家里躺下，想起了昨晚的那场梦。
梦里，余岁安终于没再骂他，只是一直抱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疯狂地吻着。
余岁安一直在喊：顾择一，顾择一，顾择一......
烦得很。
还不如骂老子两句呢。
顾择一从抽屉里拿了包烟出来，点上，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呆呆地望着天。
今天天气很好，天很蓝，看起来还挺舒服的。
他没跟顾天他们一起住，自己买了一套大平层，也是通屋铺了木地板，安了地暖，冬天家里很舒服。他在家里从来都不穿拖鞋，就像今天余岁安和阿择那样。
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是他亲自设计的，200多平，走的是简约温馨的家装风格，家里的灯光都是暖色调的，余岁安喜欢的那种，但终究是不能跟他有一个家了。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他想要的家，一家三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按了免提，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臭傻逼，”陈晨在电话里直接开骂，“没死吧？”
“操...”顾择一笑骂道，“你能不能盼老子点好？”
“不能！”陈晨激动地说，“老子跟你说，昨晚你砸的酒价值9万多，还扭伤了一个保安的手，老子也不跟你多算，跟你凑个整，10万，年底从你分红里扣。”
“我砸的？”顾择一问。
“废话，别想赖账，监控拍得清清楚楚”陈晨说，“以后你进老子酒吧，我向你保证，你碰不到一滴酒，个傻逼玩意儿！”
“......行吧，”顾择一长叹口气，“你那个地儿，我是没脸去了。”
“你他妈就该没脸，”陈晨嚷了起来，“妈的，老子还真不知道你他妈是装醉还是真醉，妈的，谁碰你都不行，余岁安那小子一来，你他妈立刻乖得跟孙子似的！”
顾择一楞了楞，脸色的笑容顿住：“你说什么？余岁安去野了？”
“废话，他不去你能把老子酒吧给砸了，”陈晨说完顿了顿，“你他妈别想否认，监控我都发给你了。”
顾择一看了眼手机屏幕，果然有条视频。
“他怎么去的？”顾择一急忙问。
“老子找的，”陈晨说，“妈的，他给老子惹出来的事，就得他来平。要不是为了他，你也不会这样。”
“你他妈傻逼吧？”顾择一怒了，“你找他干嘛？你知不知道他结婚了？儿子都他妈四五岁了！”
“我管他呢，把我兄弟害得那么惨，老子就揍他一拳已经够不错了！”陈晨说。
“什么？”顾择一楞了楞，“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啊，”陈晨应了一声，“我他妈越想越气，你这几年活成这个德性，就他妈一拳，便宜他了！”
“陈晨，你他妈有病啊？”顾择一突然怒了，“老子都舍不得打，你凭什么打他？”
“顾择一！”陈晨又喊了起来，喊完他又顿住了，“老子不想跟你废话了，咱俩从今天开始就不是兄弟了。”
顾择一没心思再去想陈晨要跟他断绝兄弟关系这件事了。
反正从小到大，这话陈晨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昨晚并没有去找余岁安，而是余岁安来找他的。
而且陈晨还打了余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