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安赶紧掏出手机,给顾青乐打电话,被挂断。
再打,又被挂。
再打,无法接通,被拉黑了。
他又给陈晨打电话,陈晨不接。
再打,还是不接。
再打,陈晨终于接了:“余岁安,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他妈走了就走了,回来干什么,还他妈用你儿子吊着顾择一,你他们怎么这么黑心?顾择一到底哪点对不起你啊?你要这么折磨他?”
“是是,”余岁安此刻全身都在颤抖,“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顾择一到底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陈晨,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告诉我顾择一到底怎么了?”
余岁安真的怕了,他说话的时候,眼泪滚滚流下,早已泣不成声。
电话那头的陈晨沉默了片刻。
“求求你,陈晨,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余岁安继续哭求,“告诉我,顾择一到底怎么了?”
陈晨长出一口气:“他在抢救。”
“他在哪个医院?”余岁安没再去问为什么要抢救,他只想现在去看着顾择一,他什么都不要了,不要自尊了,也不怕了,不怕自己的心魔,不怕自己的愧疚了。
他想看着顾择一,他就想看着顾择一。
只要顾择一好起来,他愿意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
他什么都愿意,他只要顾择一好起来。
陈晨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地址告诉了他。
余岁安把阿择交给郑扬后,立马打了个车赶了过去。
匆匆跑到抢救室时,顾青乐和陈晨坐在抢救室门口。
“陈晨!”余岁安跑过去。
顾青乐眼眶红红的,看着余岁安之后立马站了起来,满眼怒火:“你来干什么?”
“乐乐,我——”余岁安想说些什么,却被顾青乐一拳打住。
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顾青乐又想动手,却被陈晨拦住。
“冷静!”陈晨吼他,“你哥还在抢救室呢。”
“陈晨,”余岁安又走了上去,“顾择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顾青乐指着他骂,“要不是你我哥会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吗?你还有脸带着你儿子回来纠缠我哥,老子告诉你,今天我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弄死你!”
“好了!”陈晨说,“顾青乐你冷静点,你哥死不了。”
“死不了也受了这么多年苦,妈的一天天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都是他害的!”顾青乐情绪越来越激动。
“跟我去那边吧,”陈晨叹了口气,“这小子现在脑子不清醒,一会能把人都吵出来。”
“他到底怎么了?”余岁安有些哽咽,“为什么说他吃不能吃喝不能喝?”
“去那边,”陈晨说,“去那边我跟你说。”
余岁安看着抢救室的门,点了点头。
两人往走廊另一头走去,两人出了医院,找了块空地。
陈晨摸出一根烟递给余岁安,余岁安擦了擦眼泪,摇摇头。
“拿着,抽根烟缓缓,你这样咱俩没法聊。”陈晨坚持,“放心吧,他死不了,就是自己作的。”
余岁安这才接了烟,叼在嘴里,陈晨给他点了烟。
“你俩昨晚到底怎么了?”陈晨问。
“彻底断了,”余岁安说,“不可能再复合了。”
“怪不得,”陈晨说,“这个臭傻逼,真不明白这么死心塌地的非要你到底是为啥?你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他到底怎么了?”余岁安现在不想跟他聊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他今天为什么要抢救?还有,乐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你,”陈晨叹了口气,继续说,“当年你走了之后,这小子就受刺激了。”
“他的病...很严重吗?”余岁安突然感觉嗓子发紧。
“倒是不严重,平时注意点就行了,”陈晨说,“就是遭点罪。你当年走了后,他一个人在那边,就没怎么好好吃饭,那会我们还不知道,后来他有一天突然发烧,烧到了抢救室里,醒来后,就说要回北京,我们还以为他想通了。”
“然后呢?”余岁安问。
“谁知道他回北京还是老样子,”陈晨抽了口烟,“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看起来没啥事,但就是不吃饭,怎么都不吃。”
“我后来问他,他说他那会不怎么觉得饿,他他妈的就是个傻逼?一连两三天不吃饭也不觉得饿,等觉得饿的时候,再他妈胡吃海塞一顿,把自己吃到吐。”
“那会顾伯伯公司正好忙着要上市,谁都没发现这事。我还是在一次陪他出去吃饭才知道这些事的,再后来我去他家看着他吃饭,他才记得吃饭。”
“可是一吃就吐,一吃就吐,说不好吃,问他想吃什么,他只会说想吃做的饭......他说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你明明说要养他一辈子,喂一辈子猪的,这么突然就恨他了,又觉得他恶心的,他说他也觉得自己恶心,就老想吐。”
陈晨说到这笑了笑,擦了擦眼泪,“我怀疑这傻逼就是心理作用,反正就这样搞了一个多月,胃就坏了,刚开始吃什么都吐,顾伯伯这会才发现他这事,带他看了好多专家,没一人能说出是怎么回事,只能天天给他挂水,给他看心理医生,慢慢的才好一点。”
“但是胃已经坏了,很多东西都吃不了,在外面吃饭也得非常小心,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而且吃多了还不行,一顿只能吃一点儿,饿了补一点,妈的,老子看得都心疼。”
“他后来振作起来了,又去了美国读书,一直都很注意的,很少在外面吃饭,吃的都是营养师配好的饭菜。”
“今天估计又被你刺激了,点了一堆平常不能吃的东西,看着就他们又油又重口味,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就给自己给疼晕过去了,一会从抢救室出来,估计也没啥事了,最多住几天院。”
余岁安早已听得泪流满面,这么爱吃的一个人,如今被他害得活成了这个样子,他真是死都不能原谅自己,他哑着嗓子问:“他这病能治吗?”
“治不了吧?”陈晨摇摇头,“国内国外的医生都看了,都说没办法,有人认为是心理作用,有人认为是胃坏了,受不了刺激。”
“安哥,”陈晨扭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死活就是不肯跟他在一起,但我知道你肯定心里有他。”
“有些事骗不了人,但你既然坚持这样,也没人能勉强了,我今天愿意告诉你这些事,也是不想再看着那傻逼一个人过得那么苦了,说我想在你身上再砸些负罪感也好,都无所谓了。”
“我只有一句,你既然真决定了不跟他在一起了,一会就别上去了,以后也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这辈子,你就带着你的负罪感好好过吧。”
“你好好想想吧,”陈晨扔掉烟头,拍了拍余岁安的肩,“要是想不出来就算了,你要是再敢伤害顾择一一会,我们陈家和顾家都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