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是想站在紫檀木梅兰竹菊四折屏风旁多听一会儿,但是丫鬟红绡示意她去暖阁。
长辈给晚辈说亲,晚辈是不许在场的。
不过暖阁离的近,仔细听,也是能听到正堂说话的。
清韵三两步便进了暖阁,才迈步进去,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抬眸便瞧见几双寒冰眼,恶狠狠的剜着她,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刮了。
清韵心中叫苦,她怎么也没想到沐清柔她们几个也在暖阁,要是知道她们在,她干脆不进来了。
沐清柔绞着手里一方香罗帕,面带愤岔,几乎是咬了牙道,“好一个江家!没想到已经没落了,居然还能和镇南侯府搭上关系,借着镇南侯府拉你出火坑,当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清韵心中不愠,江家是她外祖家,看见外孙女被人推向火坑,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相救了,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清韵不想搭理她们,转身要坐下。
这才发现有不对劲之处,她瞥了沐清雪一眼,发现她穿的衣裳和之前在佛香院见到的不同,似乎盛装打扮过。
清韵心中了然,难怪一个个恨不得要活剥了她了,敢情也送到镇南侯府大太太跟前被她挑过。
再看她们精心打扮,或风娇水媚,或淡雅脱俗,或罗琦文秀。
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是希望被镇南侯府大太太挑中的,谁想镇南侯府大太太是有备而来,卖的不是伯府的面子,是江家的。
再想到她们没少奚落江家,觉得江家没落,不值得一提。
镇南侯府大太太登门求亲,对她们来说,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沐清芷几个恶狠狠的盯着清韵,拳头攒紧,恨不得要撕裂了她。
江家害得侯府被贬成伯府,她们的身份地位低了一个档次,如今倒好,江家只管自己的外孙女儿,却不管她们了!
镇南侯府,在京都地位崇高,伯府想高攀都高攀不上,镇南侯府大太太亲自登门求亲,老夫人会不同意吗?
只怕要高兴坏了!
沐清柔几个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那边有丫鬟趴着墙壁偷听,听到什么,赶紧跟沐清柔她们招手。
沐清柔几个原不想听的,但是那丫鬟是沐清柔的贴身丫鬟春香。
她不可能在沐清柔气的恨不得摔东西时,还笑的出来,定是有别的事了。
沐清柔几个赶紧凑上去偷听。
正堂,老夫人没有回答同意不同意,而是问镇南侯府大太太道,“不知道府上是谁联姻?”
镇南侯府大太太淡然一笑,道,“这一点,老侯爷却是没说,江家如今没落,要是换成旁人家,有几个还会认几十年前的口头约定的?江老太爷只说从楚家挑一个适龄男儿联姻即可。”
镇南侯府楚家,是百年的世家。
家族庞大,儿孙满堂,合适联姻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老夫人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有心里准备,镇南侯府嫡出少爷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娶清韵,江家的面子要真有那么大,也不至于没落了。
镇南侯府大太太笑道,“江老太爷做的主,不知老夫人可有意见?”
老夫人有些不想同意,要是楚家给清韵配一个即将出五服的旁系,她能指望镇南侯府将来给伯府一点助力?
可要是不同意,又太不识抬举了,镇南侯府大太太是随便给人说亲的吗,要不是镇南侯要她来,指不定人家还不乐意来呢,要真拒绝了,到时候联姻不成是小,和镇南侯府结了仇可就大了。
老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相信江老太爷在镇南侯那里有点脸面,不管怎么说,镇南侯府大太太亲自跑伯府一趟,这脸面已然不小了。
“那这亲事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点头笑道。
镇南侯府大太太也笑了,老夫人没注意到,但是孙妈妈瞧见了,镇南侯大太太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
暖阁里,清韵也趴着墙壁偷听,她很头疼。
她的亲事是定下了,可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些,都没问清楚她嫁给谁,就答应的这么爽快,再多问一句怎么了?
正堂,镇南侯府大太太呷了两口茶后,将茶盏搁下。
擦拭了嘴角的茶渍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穿着鹅黄色裙裳的丫鬟便递上一锦盒。
老夫人一见,就知道那是镇南侯府准备的定亲信物。
接了定亲信物,这亲事就算定下了。
孙妈妈过去接了锦盒。
镇南侯府大太太便站了起来,笑容端庄道,“府上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等钦天监选了良辰吉日,侯府会尽快送纳采礼来。”
老夫人也站了起来,让大夫人送她出府。
等大夫人送镇南侯府大太太出了正堂,孙妈妈就把锦盒递给老夫人。
暖阁里,沐清柔几个也都出来了。
锦盒里,是一块麒麟墨玉佩,玉质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只是玉佩中雕刻的字叫老夫人眉头微蹙,“北?”
孙妈妈猜测道,“应该是楚家哪位小辈的名字。”
老夫人眉头凝着,“要真是哪位小辈的,方才她何不直截了当的说了?”
清韵联姻是定下了,镇南侯府是谁联姻可还不清楚呢。
孙妈妈想了想,还是俯身凑到老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
老夫人脸色微变,看了孙妈妈两眼,“你确定没看错?”
孙妈妈重重点头,道,“奴婢跟了老夫人您几十年了,哪有看错眼的时候?”
孙妈妈,老夫人信的过,她看人的眼神素来很准。
老夫人目光重新落到玉佩上,吩咐孙妈妈道,“派人去江家问江老太爷一声,让周总管派人去打听一下镇南侯府哪位少爷名字中有北字。”
孙妈妈点点头,赶紧下去办事了。
周总管,是外院总管,是老夫人的心腹。
半个时辰后,周总管就来内院了,道,“老夫人,打听清楚了,镇南侯府大少爷就叫楚北。”
闻言,老夫人脸色一僵。
沐清柔几个就捂嘴偷笑了,之前的羡慕妒忌恨的神情早消失殆尽,转而是可怜可叹可笑。
清韵站在一旁,看着老夫人,又看看她们,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镇南侯府大少爷怎么了,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