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瑶根本不相信他,烛铿锵有力地叩首回答道:“回殿下,市面上找不到这东西很正常,但属下有门道从暗处寻来。”
“不要跟我打哑谜,我没耐心。”
“是!城东「解元山」每月逢初十就会有一场专对外人开放的「鬼市」,届时有个「黄泉铺子」会出现在里面,那里会有卖的。”
听到这话,玉瑶扭头望着春芳轻声一笑,“春芳你可都听到了?”
“俺听到了。”
“那就等十六再去那里买,起来吧。”
“是!”春芳见明摆着将这差事交给自己,她抿着嘴高兴极了。然下一息,烛突然微微抬头大喊一声:“慢着!属下还有话说。”
“怎么?你不愿意?”
见烛神情有异,烛抬头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那黄泉铺子的老板与我是旧识,她卖的那东西可是违禁品,想来她只会卖给我,你们其他人去找到她都是问题。”
“哦?”玉瑶听烛有意独揽此事,不愿将功劳拱手让人,她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道:“既然如此费劲,我还不如直接去找采药人。”
怎料话音未落,烛又说道:“采不到的。”
“为何?”
“迷魂草虽生长在悬崖之上,但它绝非是虞城这种气候湿润之地能长出的东西。所以殿下即便找到采药人也无济于事,而且属下敢打赌,整个樱州只有黄泉铺子有卖那东西。”
听烛断了她所有念想,只留下这唯一选择,玉瑶顿时不快,“看来你让我我别无选择了!”
“属下不敢,属下只想帮殿下分忧解难。”
玉瑶听罢扭头看向徐灿,与他眼神交流。
见徐灿远远地朝她点头示意,玉瑶态度忽然改观了,“好吧,既然你有如此的心意,我为何不接受,那你起来说说你这么做的目的吧?”
于是烛起身拍着衣服上的土,陷入了沉默。
玉瑶见状示意下人们全部退下。
“现在肯说了吧!”
见玉瑶有些不耐烦,烛终于说道:“属下不求什么太大的回报,只求阁下身体无恙。但殿下事后若觉着属下此番确是有苦劳在,还望您能在阁下面前替属下多美言几句。”
玉瑶听到这话好生意外,“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在我夫君面前说说好话?”
“是!”
“你主子知道该不高兴的吧?”
“殿下不让他知道就是了。”
“此话何意?”玉瑶微阖双目,有意试探。
只见烛突然闭上眼再次跪倒下去,“正所谓弃暗投明,属下今后有一位主子就够了。”
“你可知你此刻在说些什么?”
玉瑶怒目直射,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此声震如雷霆,吓得烛额上冷汗狂流。
“此乃属下肺腑之言。”
“……我,如何信你?”
“属下向殿下坦诚,属下来自红雀会。”
“红雀会有名的点灯将,我岂会不知?”玉瑶慢慢坐下,看着他的头顶漫不经心道:“你还是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是!”
烛听到这话闭眼再猛睁眼一字一句道:“虞城里有人在制造瘟疫,企图毁灭整个樱州。”
“瘟疫?”玉瑶眉头紧锁,大惊失色,烛见状站起来在她的耳畔悄悄说了一通。
这一刻,徐灿看到玉瑶的眼睛越瞪越大,面色越发难看。“这些家伙岂有此理!”
“只是你如何知道?莫非毕钊也有参与?”
“阁下是首领师兄,毕首领自然不会如此,但殿下要知道我们红雀会可不止一位首领,近来我听说还有一位首领也在虞城,而且他已经在虞城潜伏了些年头。”
玉瑶的面色越发凝重,“那你为何选择站在我们这边?”
然她话音未落,烛忽然叹息一声,沉默片刻后说道:“属下这一生犯下了太多的杀孽,如今已遭到上苍的惩罚,今日幡然醒悟,故而想隐姓埋名了结余生,但退出可能会遭到组织的暗杀,故而想寻求阁下的庇护。”
“所以加入沧龙士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对我动手。”
玉瑶半信半疑地浅笑道:“好了你起来吧,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只是你的故事虽然很精彩,但诚意恐怕还不够。”
烛听罢脸上露出了感激不尽的笑容,“属下定会向殿下证明属下的价值。”
“很好,那我拭目以待。”
片刻后,烛已离去,只有玉瑶与徐灿坐在廊亭石桌旁品茶谈论。
“哥哥你怎么看?”
“毕钊没加入红雀会前,他就已经是红雀会里有名的杀手了,即便红雀会之前受到了各方势力针对,他也不曾离开过……”
见徐灿欲言又止,玉瑶问道:“所以哥哥觉着他并非诚心投靠?”听到玉瑶这句话,徐灿浅笑摇头不语。
“哥哥笑什么?”
“一个杀手的一生不知会犯下多少杀戮,尤其是他们这种不计后果的刽子手,他们就算一辈子泡在烟花柳巷也断然不会成家,因为成家意味着他们即将退出组织,而退出不仅是被组织追杀那么简单,失去组织的庇护还将引来之前各方仇敌的报复。”
玉瑶听罢越发疑惑:“可照哥哥的道理,不正好替他解释了为何要加入沧龙士吗?”
“不是的,道理这个东西从来都没有错,所以重要的并不是道理本身,而是人!”
“额……哥哥还是直说吧,莘儿笨。”
“他来虞城不是一两次了,若他要加入沧龙士又何必选在今日,在我看来他明目张胆告诉你这些事没有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难不成是毕钊又在搞什么鬼?”
听至此处,玉瑶忽然想起昨夜她装睡时戚蠲悄悄离开寝殿的事。那么大的雨,能让戚蠲带佩剑忘川亲自去迎接自然不是一般人,除了毕钊,她暂时想不到第二个。
“其实昨夜戚郎他……”
不料话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了戚蠲的声音。
“莘儿!”
“戚郎!你怎么来了?”
玉瑶见状赶紧起身过去扶他走来,“你身体还未恢复好呢,怎能随意走动啊?”
“为夫的身体又不是纸糊的,用不着夫人这般细致的照顾。”
“犟!为妻说你没恢复好就是没恢复好!”
见玉瑶蛮不讲理地撒着娇,戚蠲满眼宠爱地说道:“好好好~”
继俩人旁若无人地说笑着看着,好生恩爱。
徐灿却安坐抿茶,面无表情。
“原来军师也在啊!”
戚蠲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徐灿。徐灿也知道,听到戚蠲问自己后继续抿着茶,完全不予理会。
“去吧,滢儿在喊你呢。”
“有吗?”
“有啊!我方才都听到了。”
戚蠲又拿女儿当幌子支开她,玉瑶知道他此刻肯定是有要事要找徐灿商议,只好配合他。
“好吧,我去看看滢儿。”
待玉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戚蠲走到徐灿的身旁打着哈欠慢悠悠坐了下来。
“看来主公状态不错啊!”听徐灿打趣,戚蠲摆着手笑说道:“不错什么啊,我总不能在莘儿面前那么不堪,让她担心吧?”
“行了,还是说正事吧主公!”
“你这口气,可不当我是你的主公啊!”
“不说?那我走好了。”
“诶诶诶,军师莫急啊!”
见徐灿站了起来,戚蠲赶紧笑着将他拉住,然后面色一变,郑重其事地说道:“近来我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虞城像是有灾祸要降临了。”
“灾祸?我看主公是……”
然徐灿话没说完,戚蠲突然补充道:“那些消失已久的凶剑现世了。”
徐灿听罢猛然回头,“是沧龙士的消息?”
“是。”戚蠲皱着眉轻声一叹:“这一次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想必已经在虞城了。”
话音落,徐灿终于慢慢坐了下来。
戚蠲继续说道:“虞城近来怪事频发,军师以为可与此事有关?”
“怪事我有耳闻,便早已派人暗中调查着,如今我已知晓谁是在背后捣鬼。”
“邓昌?”
“主公也知道?”
“他在虞城嚣张跋扈我怎会不知,奈何没有确切的证据抓他,如果悄悄对他动手,我担心会让我们的皇帝寝食难安,之后派来更多他这样的家伙搅乱虞城……”
然戚蠲话没说完,徐灿竟冷笑一声:“主公如今这般投鼠忌器不多见啊!”
“军师还是别取笑我了,我并非是不敢,即便很想拔掉他这根芒刺,但若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会牵连这座城里的百姓。而且他的身份恐怕比军师想的还要复杂些,所以不能轻易杀他。”
话音落,徐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有办法将他抹去并让我们那位皇帝消停一段时间。”
“这么说军师有法子了?”
“主公不必操心他的事情,先静观其变吧。但若凶剑重现与他有关,就有些棘手了,所以还请主公与四位统领想想如何解决凶剑的问题。”
戚蠲听罢若有所思地点头打了声哈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名剑与凶剑之战我期待久矣,只是不知如今来虞城的会是哪几位,可敢与我,还有我的四虎将一决胜负?”
“看来主公也已想好了对策。”徐灿站起来望着远方的云雾淡淡一笑,“四位统领倒可以,只是主公您这样的身份还是乖乖卧床休息吧,那镇魂香过几天就要来了,到时候劳烦主公一试,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戚蠲听罢哈哈一笑,“好,既如此,这次的正面战场就全权交给军师了,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在祸乱我的虞城!劳烦军师了!”
“劳烦可不敢当,不敢当!”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