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眼里的鬼会是什么样子的?这点我不得而知。我本以为鬼屋里和之前摆着哈哈镜的房间一样,但真的当我踏足到这里时,才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带莹莹真正的进入到所谓的鬼屋里,与其说是怕吓到她,倒可以说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不好的东西。曾经带着她到游乐园中玩乐时,在路过鬼屋前后,她总是将目光瞟向其中,似乎是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才会传来阵阵尖叫。
但是我和阿晴都不在意,不约而同的选择无视掉她的表情。现在想想,这个梦一路走来,其实跟游乐园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莹莹想要的并不是去游乐园,而是希望我们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鬼屋中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天上的雨完全停了,唯独那盘硕大的圆月依旧挂在天边,仿佛我伸手就能触摸到。四周弥漫着一股让人通体发凉的寒冷,脚下是荒凉的土地,砂石遍布。裸露的岩石,枯萎的树木,在瑶瑶月色下的影子张牙舞爪,宛若一个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一只通体漆黑,已经完全融入环境的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在枝头上,歪着像是人的眼睛望着我。那只鸟看得我发毛,因为它的眼睛眨也不眨。
我回身想要寻找出口,却发现进来的门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夜。
这是我第一次,在沉幻症中有进展的时候想要转身逃跑。我明白,接下来会面对莹莹心里最恐惧的事物,同时这也是我最恐惧的事物。
手里的气球力气愈发大了起来,几乎拉直了我的手,狠狠地把我往一个方向拉过去,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它。
“这个可以带你找到那个孩子”,我空咽着,咬着牙跟着气球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我听得身后一阵扑腾,那只乌鸦呼扇着翅膀发出一阵嘶哑的怪叫飞远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气球是有意识的,我拉了拉尾端的细线,但是它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仍旧一个劲的拉着我向前。
走了没多长时间,面前的土路慢慢变得平整,路上也出现了许多非自然的东西。各种相撞在一起的车辆,高高翻起的引擎盖还在冒着黑烟。地上散落着许多的纸袋饮料瓶或者是旧报纸,我随手捡起一张照着月光想要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却发现根本看不明白,所有的字好像都被重新打乱组合了一般,连一个完整的词都构不成。
这是什么意思,我试着拼读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就像是小孩子之间常玩的游戏一样,一个孩子写一段话打乱顺序,另一个孩子来还原一样。一句两句还可以,要是一整片的话实在是有些费劲,在这样的梦里实在有些顾应不来。
“喵呜——”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猫的厉叫,让本就寒意遍身的我打了一个寒颤。莹莹曾经跟我说过想要养什么猫狗之类的,但是都被我以会有寄生虫传染病之类的拒绝了。现在想来,养一个又能怎么样呢,起码它可以一直陪在莹莹身边。
在猫叫声响起的瞬间,前方亮起了十几道绿油油的光,那是动物的眼睛,我能分辨出来。但令我畏惧的是,它们全都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我。
我抬头望着头顶的气球,它还在执意的拉着我向前走着,仿佛一个看到了的孩子。我心一狠,有给我带路的总比自己漫无目的瞎走要好,不就是猫吗,又不能吃了我。
思索间,我离那些亮光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也将将的能看清这些家伙的原貌。毫无例外的全部都是黑猫,浑身不带一丝杂色,有的坐在报废的车辆上,有的四脚着地站在地面上,有的趴在枝桠嶙峋的怪树上,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我,没有一丝声音。
我不知道那段路是怎么过来的,不过还好,那些猫没有任何动作,除了眼睛一直盯着我。我装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是一片绿点,它们还在望着我。
“呼,”我长出一口气,但刚吐出一半就憋回了肚子里。在前方出现了几栋楼宇,有的破败不堪坍塌了大半部分,有的只是像是毛坯一样的框架,也有的已经成型,只不过有些古老,看样子有医院或者是学校一样的建筑,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瘆人。
在我这里看过去这些楼宇都不高,五六层的样子。但是其中漆黑一片,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有几扇破碎的窗户还飘着窗帘,一动一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后面。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骇人的,在两栋楼宇之间,有着点点浮动的火苗,在黑夜中尤为显眼。不止如此,一个很不合群的稻草人在火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它的脸好像是孩童的随笔之作,任性且不羁。但看在我的眼里却让我感到通体恶寒,尤其是他咧起的嘴角,在浮动的火光中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啪嗒啪嗒,”几只蛾子从我面前飞过,我伸手扇了两下,再一抬头却发现那股火苗消失了,就这一瞬间连火苗都消失不见,稻草人也完全消失在阴影里。
不是吧,这明摆着有问题啊,我挣了挣气球,可是这玩意像是铁了心一样,抻直了绳子往前飘着。
大哥,我的命可是托付在你的手里了,你可别给我闹什么妖啊。
但显然我手里的气球不是这么想的,它拉着我走进了几栋楼之间,站在这里我也得以看得更细致,有一栋明显是坍塌了大半,墙面地面参差不齐,露出其中的砖泥。而在旁边的这一栋明显是刚起步的样子,周边围着绿色的防尘网,大量的钢筋漏在外部,一些建筑用的器材摆放在附近。
刚才的火苗就是在这两栋楼之间,现在离近了,也还是看不到一丝的火光,只有地上的有一个火盆,里面堆着不少已经化成灰的纸灰,那个稻草人却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