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寒夜和耶律鹿闻言,不禁心中一松,耶律鹿急忙说道:“还请马相公细说。”
马文韬说道:“二十日之后的元旦大朝会之日,陛下会下旨组建两个新的军团,二位到时候会是军团长和副军团长。二位麾下一万多大军自然会并入新的军团之中。只不过按照我祥符国军枢部相关规定,旅长以上高级将领的家眷必须住在夏京城。”
耶律寒夜和耶律鹿心中先是一松,然后便是大喜,在他们看来只要手中有军队,便拥有保证自己地位和一切的基础。至于家眷住在夏京城充当人质,这在他们看来是在最正常不过的了,祥符国朝廷若是没有这样的手段,他们二人反而还不放心呢?
耶律寒夜惊喜之后,又问道:“那敢问马相公,我们麾下十多万百姓又在如何安置?”
马文韬说道:“自然要将他们改土归流,登记为户,不过,具体是放牧,还是种田,将会遵循党项人的旧例,朝廷不会强求。具体地点在横山河套平原黄河流域东北一带,朝廷会帮助你们安家。”
十二月十七日,室肪和耶律休哥先后回到上京。
萧绰力排众议没有对逃回的室肪和灰溜溜带兵回来的耶律休哥治罪,依然二人担任原职。而于建业因为对室肪的救命之恩,刚一回来,便被室肪升了一级,提升为枢密院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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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是宋国西北永兴军路面对祥符国的最重要边防州郡,与祥符国龙州和盐州接壤,自大半年前,宋国两次兴兵且败于祥符国,并将土石寨和黄湾关丢失之后,宋国又沿庆州边境由西南和东北走向,耗费百万两银子的巨资,修筑了大口寨、三定寨、成谷寨、西王寨、刘家寨、等足足十数个军事据点,这些据点与东北方向河东路的晋阳府,秦凤路的熙州一起构筑了宋国针对祥符国的重要边防线。如若庆州失守,祥符国大军可以从两条大道进军,一是由府州入河东路,攻击葭州,直入晋阳府。另外一条便是由兰州长驱直入,进入熙州,再经秦州,直抵京兆府。到那时宋国西北部边防立时就有崩溃的危险;而且过了京兆符,再一路往东,直入西京洛阳,这样一来,宋国京都开封,就直接暴露在祥符国大军之前了。
因为庆州有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所以一直以来宋国西北边军便主要盘踞于此。且因两次大败于祥符国,这大半年以来一直奉行守内虚外的国策,但是这一次祥符国与辽国大战,宋国却借道辽军。而且西北边军于这一个多月中整军备战,时刻准备着等银州或者后来的河口县被辽军攻克之后,便趁火打劫出兵。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再没有后续。
十二月九日,叶尘刚回到夏京,便下令徐铉和刚刚因为战功荣升两级成为正七品高级参谋的唐兴武出使大宋庆州,对宋国借道辽国表示抗议,而且意图不善,要求宋国停止修筑城寨、商定祥符国与宋国边界,赔偿损失银百万两、绢五十万匹,且扬言若宋人不予,则是祥符国大军当自己来取。
消息传到开封,宋国皇帝赵德昭面对死仇的军事威胁,在悖然大怒的外表之下,实在有着深深的担扰和惊惧。给辽军借道,虽然是赵普先斩后奏,但毕竟有后奏,赵德昭虽然恼怒赵普胆大妄为和永兴军路、葭州文武官员竟然没有他旨意便按照赵普的话去借道辽军。但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只会更让他脸面和威望扫地————更加暴露他身为皇帝对边臣的掌控竟然不如宰相赵普。所以,这件事情赵德昭只能哑巴吃黄莲,苦闷咽到肚子里,难以诉诸于口,甚至还要下旨替赵普擦屁股,以彰显是他授意赵普所为。
赵德昭发现他竟然对权倾朝野的赵普没有办法,除非他直接于大殿之中不分亲红皂白,让人杀了赵普,或者派人刺杀。先不说宫中侍卫有多少是赵普能够控制的,就算能够这样,赵德昭若还有一丝理智,也不会这样做。一国宰相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说杀就杀,若是没有能够拿得出充分理由,如何让天下官员、士子、百姓心服。更何况天下人都知道,赵德昭能够当上皇帝全凭赵普之功,赵德昭若是杀了赵普,天下人会怎么看,人心何所向?
不过,以赵德昭如今行事的疯狂,并非没有派人去刺杀赵普,但自是没有成功。而赵普却始终没有丝毫回应,也没有对赵德昭进行报复。
“诸位爱卿,叶尘狗贼欺人太甚,实在可恶!”赵德昭气愤的拿起一块桌子上的玉斧,一把摔成两断。一国天子在朝会之上如此失态,曹彬、罗公明、薛居正等人心中无不叹气,充满失望,而赵普及其部分死党嫡系则是心国冷笑,就差讥讽轻视之色挂在脸上。不过所有臣子,包括赵普在内都很配合的唰的一下跪了下去,齐声说道:“陛下息怒。”
自古以来,凡是天子大怒,身边的人无不跪下去,所言都是‘陛下息怒’。
赵德昭眼看众臣都跪倒在自己脚下,特别是赵普也在其中,不由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但依然妆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朕失态了,实在是叶尘狗贼太过可恶。众爱卿平声吧!然后说说看,此事如何处理?”
因为借道给辽军一事是赵普私自越过皇帝陛下与契丹萧太后所商定,牵扯到权倾朝野宰相与陛下之间的斗争,所以一时间根本没有人敢出班说话。
赵德昭见此,神色再次变得阴沉起来。眼神示意吕馀庆,后者明白皇帝的意思,正要了班说话,不料赵普面无表情的抢先出班说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赵德昭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紧蹙眉头,说道:“朕想这等无耻要求,自然是答应不得,但若不从,不免兵祸连结,因此不若趁着祥符刚刚与辽国打过一仗,国家军力、国力损耗极大,挥师西进,先发制人。”
赵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问道:“既如此,那么请问陛下,如今我大宋储蓄赐与,已经备足了吗?士卒甲仗,相比祥符国,又当如何,算是已经精利了吗?”
赵德昭被问得一怔,颇有些恼羞成怒,强词夺理的说道:“这些事,现在筹办也不迟。”
曹彬站在武官首位,心中微微叹息,抢在赵普说话之前,出班委婉的说道:“陛下,祥符国如果那么容易打败,叶尘如果那么容易对付,早在前两次早已灭了祥符国,何必等到今日?所以,祥符国之事,不若缓缓图之。”
这一年多以来,先是为争皇位,京都乱战,后来潘美带领数万大军叛变,经历一场内战,紧接着叶尘判出立国,西北两次大战惨败,宋国却是元气大伤,国库财政同样紧张,再加上帝相之争,让宋国朝廷乌烟瘴气,且直接影响到地方路、州、县。赵德昭胸中,又何曾真有半分战意?他若真想或者真敢派大军攻打祥符国,早在一个多月前辽军出兵的时候一起出兵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所以,刚才只是因为对叶尘恨之入骨,不过是一时冲动之言罢了,这时听曹彬之话,那一点冲动,早已消于无形,但他一直怀疑曹彬和赵普走得很近,甚至暗中联手妄图把持朝政,将他架空。此时自然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事实上,宋国君臣始终没有承认过祥符国的存在,更没有与后者建交,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如今祥符国趁机派出使节敲诈勒索,与宋国敲定边界,宋国君臣承不承认祥符国的存在,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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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城,寒风萧索,沙尘飘扬。
参知政事吕馀庆与庆州知州周发贵坐在一匹马车上,闭目养神。吕馀庆一闭上眼晴,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崇政殿中最后确定由他前往庆州与祥符国使臣的情景。
因为曾经与赵普之间的仇怨,他成为朝中重臣之中皇帝陛下最为信任之人,事实上他也没有让赵德昭失望,在赵德昭的支持下,拉拢提拔了一些臣子在身后,虽然还远无法和赵普对抗,但至少能够在朝会上替皇帝撑撑脸面。那天他垂手站立在崇政殿上,听皇帝说道:“卿往庆州,当不能失地辱国,但也断不可轻启边衅,有负朕望。”
自己当时朗声答道:“臣既为陛下之使者,必当据理力争,若辱使命,臣当死在边关,以报圣上之恩。”
此外,就在启程之前,皇帝陛下又私下赐下钦差谕令和圣旨,赐予他拥有对西北两路正四品官员罢免生杀之权。
吕馀庆岂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那永兴军路葭州文武官员未经皇帝旨意便私自给辽军借道,已经重重触犯了皇帝的逆鳞,皇帝之意是想让他找借口弄死葭州相关文武官员。甚至吕馀庆隐隐感觉在皇帝陛下心中这件事情或许比与祥符国谈判还要重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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