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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消息被四路官府以八百里加急送到宋国京都开封,宋国朝廷顿时出现动荡,宋帝赵德昭急怒攻心吐了一口血,当天亲手杀死了一名太监,活活掐死了一名宫女。
这四路之地大军向开封要赈灾之粮,李明轩和吕馀庆等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每个路勉强凑了一百万石粮食,扔进一路两三百万灾民之中,无疑于杯水抽薪,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这一百万石粮食经过层层官府,依然有人会分走一些,等真正到百姓手中,能有一半就算宋国官员的清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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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祥符国的龙州、盐州、府州、银州、洪州、韦州六州各有两匹健马驮着两个背插三支三角红旗的信使,在同一天冲进了夏京,给叶尘和他的臣了带来了一直担心的消息,六个发生了旱灾的州果然出现了蝗灾,同样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同样禾稼草木俱尽。但与宋国这四路之地普通百姓家中只有数日存粮相比,祥符国百姓家中存粮至少可以让他们吃了两三个月没有问题,更何况这六州以及六州附近州县官仓都装满了粮食,再说已经有不少百姓已经准备好了网子、特制扫把等捕杀蝗虫的工具,就等着蝗虫大群出现,好用来捕杀晒干之后买给官府或者换成粮食呢!因为早在蝗灾出现之前,叶尘便下旨让六州及附近州县的官府,在第一时间便在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朝廷大肆收购蝗虫,每十斤一文钱,或者每百斤或换一斤粮食。”
所以,祥符国这六州根本不用担心百姓会被迫流离失所,出现流民。
因为早有准备,且有粮不慌,所以比起宋国朝廷动荡,君臣恐慌。祥符国朝堂上波澜不惊,甚至重心已经放在了准备迎接宋国大量流民到来的各种准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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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日,宋国永兴军路和秦凤路、河东路、河北路的共计二十四州已经全部出现蝗灾,蝗虫自湖边、河滩、芦苇地、荒滩蜂起,自结成群,席卷大地。
八月一日,宋国永兴军路渭州安辉县令在得知朝廷没有多余的救灾粮食的情况下,站在城头大骂天子无德,宰相无能,朝廷无政之后,为了消灭蝗虫,让蝗灾不继续蔓延到其他州县,亲自带人烧了全县庄稼和蝗虫同归于尽,最后自己扑进火场自.焚。消息传开之后,天下震惊,宋国天子和朝廷的威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承载着大宋这艘大船的水面开始出现风浪,而且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了覆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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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修这一次可谓大大出了风头,他和马梦如打赌蝗虫能吃,结果不但得到陛下赞赏,而且直接被陛下所采纳,用来解决了朝廷最大的蝗灾问题。马梦如心甘情愿的写了大字报,贴在学校大门口,承认自己不如马梦如,这一下彻底坐实了韩子修四大公子之首的名头。此外,这些天还有小道消息传出,陛下要给韩子修记一次大功,等明年毕业之后入朝廷为官,可比同期毕业入选为官的毕业学生高一品级,让包括马梦如在内的很多人羡慕不已,要知道在叶尘强行要求下,祥符国可没有自古以来封建王朝的通兵——荫补制度。不管你是宰相之子,还是公侯之孙,亦或大将军家的公子,要想入朝为官,所走的程度和所要达到的要求都和平民一样。
韩子修这一次能有如此收获,他的同学滕风平功不可没,甚至严格算起来,发现蝗虫能吃的本就是滕风平。在这件事情上,韩子修倒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坦言告诉所有人,发现蝗虫能吃这个重大秘密,是他和滕风平一起研究调查的结果,有一半的功劳是滕风平的。从而使这位出身普通农户家庭,名声不显的年轻学生,一下子成了祥符国的名人。韩熙载更是直接赠送了滕风平五千两银子。
一个周前,祥符学院如期放了暑假,得知家乡盐州受灾之后,当时滕风平便想回家,但被韩子修留下,在这一个周的时间中在夏京进行了一些应酬交集。以往以滕风平的家境和名气,是难以参与到这些不是非富即贵,便是有不小名气的年轻人的圈子,如今经历吃蝗虫这件事情,他的身份却是已经大不一样了。
滕风平坐在韩子修送的马车上,一只手摸着着怀中右相大人亲自接见他时,赏赐的五千两银子的祥符钱庄存单,出了夏京城,向家乡盐州而去。
一路上,滕风平想着这五千两银子拿出五百两银子改善家境,另外的银子留下用来平时应酬,剩下的等明年毕业朝廷分配工作时,说不定还要打点一下关系。
用了三天时间,终于到了盐州地境,看着外面的景色,滕风平的神色渐渐变得沉重。
突然,滕风平听到了很奇怪的嗡嗡的轰鸣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便听到马夫一声惨嚎:“蝗虫来了!”
地平线上有一团黄色的云雾快速的朝滕风平他们扑过来,成百上千万只指头长的蝗虫张开翅膀在空气中快速舞动,汇集成类似飞机起飞时的巨大轰鸣,铺天盖地般笼罩下来。
在天灾面前,据说还会一些武功的马夫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却把屁股撅得老高,挽马不住的嘶鸣,被马车拖住动弹不得,不住的在原地踏蹄。
滕风平脱下自己和马夫的衣服将马的头部、身体包裹起来,然后将马夫拉进了车厢之中,再将马车彻底堵住。
刚刚做完这些,滕风平便感觉他们这辆马车似乎处在沙暴的中心,不停的有粗大的石砺敲击在马车上,传出咚咚的声音,挽马的缰绳死死的在车夫手中,难以移动,头虽然蒙住,但依然发出不安的嘶鸣声。
这种对马车的撞击一直持续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渐渐缓和下来。待到马车上不再有撞击声传来,两个人钻出马车,看着陌生的大地,一脸的恐惧。
方才还有些绿色的大地似乎披上了一层黄色的外套,到处是蠕动的蝗虫,高大的树冠上不时有折断的树枝掉下,掉到半空的肥硕树枝迅速减肥变瘦,等到落地,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没有树皮的枝干。
道路两边的田地里传来春蚕啮咬桑叶的沙沙声,只是声音大了好多,啃咬的也比蚕有力得多,让人毛骨悚然。每一颗庄稼上都有数只蝗虫攀援其上,嫩绿的叶脉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大片大片丰收在望的农田成了蝗虫的采食场。
马夫顾不得将马身上衣服拿下来穿在身上,便跪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两句:“天哪!天哪!”的感叹声。
滕风平从身上摘下一只爬在自己身上的蝗虫,感受着蝗虫强劲有力的大腿,嘴里说:“不错,这可都是蛋白质,四五只便顶一个鸡蛋,十来只便能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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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驾着马车赶路,用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滕风平家所在的村子——滕家庄。
两个人进了庄子,却是没有发现想像中应该扑杀蝗虫的村民,而是看见摆满了各种丰盛吃食的香案,上面有各种糕点,还有猪头三牲,密密的跪了一地的人,为首的一位老夫子声音颤抖而又虔诚,一篇《祈求蝗神书》写的虔诚感人,额头上的鲜血表明老先生用了最虔诚的礼数。
但这并不妨碍满庄子的蝗虫大嚼庄稼,有些甚至跳到供桌上,啮咬起贡品里的青涩果子。
滕风平认得这老夫子是村子里面一位老秀才,平时在村子里面德高望重,但在接受了两年洗礼的滕风平看来,这位老人简直就是迂腐的代名词。特别是眼见村里面的人不去捕杀蝗虫,而是在这里干这等蠢事,顿时让滕风平怒火中烧,气得不行。
自从考上祥符学院之后,滕风平在村里面的威望其实已经快要超过这位老秀才,所以他在村子里面做事少有顾忌,再加上此时肚子有些饿了,跑了大半天,一口饭都没吃,便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庄户,三两步来到供桌前,抓起供桌上的酥皮点心美美的咬了一口,不错,不错,油而不腻,隐隐还有一股子桂花香气。
“李兄,这里的点心着实不错,你远道而来送在下,辛苦了,也来尝尝。”滕风平大声招呼马夫也过来享用美食。
那马夫本就是韩熙载府上一名仆人,算是夏京城的人,关于陛下下旨吃蝗虫的事情知道的甚为详细,此时倒也不客气,先抓着酒壶灌了一通,再撕下一块烤猪肉大嚼,嘴里吧唧有声。
跪在下面的众庄户顿时目瞪口呆,那位老秀才更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指着他们浑身哆嗦的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他认出是他们村子文曲星回来了,他早就带人将这两个敢亵渎神灵的狂徒打爬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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