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谭天回来，菜已经点完了，做得快那些，陆陆续续地开始上桌了。
谭天坐下来，伸手帮谭妈妈斟茶，又帮文妈妈和文绿竹斟满，笑眯眯地问文妈妈，“伯母点了什么菜？大家只是吃便饭，千万不用太过客气。”
一般来说，请人吃饭，怎么着也会让客人点几个菜的，平时谭妈妈就是这么教谭天的，所以他以为这次也是这样。
谭妈妈拿着茶杯喝茶，轻轻咳了咳。
文妈妈笑着看了谭妈妈一眼，“我们是客人，怎么好意思点菜。都说客随主便，我们吃什么都成。”
谭天听明白了文妈妈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他看了谭妈妈一眼，轻咳了咳，开口说话化解尴尬，“听说绿竹哥哥姐姐今年高考，现在学习很紧张了吧？”
谭天没有做错什么，他提议一起吃饭也是一片好心，所以文妈妈也没怪他，和他谈起来，气氛算是愉快。
菜上齐了，谭妈妈不知是为了化解尴尬还是表示歉意，不断地帮文妈妈和文绿竹夹菜，口中介绍这一道菜叫什么，卖点是什么，多考究厨师的功力，平时在外面吃不到。末了问一句，“以前没吃过吧？”
文绿竹上辈子虽然是宅女，不怎么出去应酬。但在办公室里也混了不短的日子，哪里看不出谭妈妈是在炫耀和埋汰人？不过看在谭天和谭雯雯的份上，她自己也算小辈，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话。
文妈妈年纪大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想吃顿饭也闹得不愉快，全程保持微笑，只是偶尔不轻不重地刺了谭妈妈几句。
最累的是谭天，他是真的打算吃一顿饭的，但他母亲真的很不卖他的面子。如果不是因为还要给母亲留情面，他说不定已经发火了。
请吃饭是为了彼此攀交情，结善缘，他母亲现在这样做，简直就是为了结仇家有木有？
吃完饭，文妈妈站起身，“我们是住在乡下的，难得出来一次，这次就让我请了吧。而且以后绿竹在城里读书，少不得还要麻烦雯雯同学呢。”
谭妈妈的高高在上一下子跌碎了，她吃惊地看着文妈妈，想不到文妈妈竟然主动埋单。
谭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一把拉住已经走出去的文妈妈，“伯母你说的什么话，说好了是我埋单，你这不是埋汰我么？”
“没事，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谭先生不用太客气。”文妈妈笑着说道。
因这边有些小动静，邻近几桌都忍不住看过来。
谭妈妈连忙起身，一把拉住文妈妈，将她往桌子这边扯，笑道，“你太客气了，说了阿天请吃饭，怎么要你们来埋单？阿天，你快去——”
她的笑容讪讪的，如果这次真让文妈妈请客，她这脸就不能要了。这一整桌，可都是她一个人点的呢。而且周围全都是有些交情的人，说不定以后她会成为一个笑话。
到了这时刻，她也知道惹恼了文妈妈，所以说话特别小心，甚至还带着讨好。
文妈妈也不能真的抢着埋单，让谭天没脸，所以很快就坐下来了，“你们太客气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我们回请。”
“一定一定……”谭妈妈这时候只想将文妈妈安抚下来，虽然她心中十分生气，认为文妈妈故意下她的面子。
文绿竹看了看谭妈妈，对她的变脸功夫叹为观止，不是佩服那技术，而是佩服那脸皮。
没多久，谭天结账回来了，他对谭妈妈说，“我在那边看见了王太太，妈妈你不是说她也喜欢兰草么？你要不要过去聊两句？”
谭妈妈连忙点头，她淘到了兰草，正要显摆呢。
于是谭妈妈去找王太太口头显摆了，谭天送文绿竹和文妈妈回招待所。
路上，谭天十分不好意思地跟文妈妈和文绿竹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妈那性子就那样，请你们多多担待。这次我是真的一片好意要请你们吃饭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文妈妈也笑起来，“没什么，我这里也太过斤斤计较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很快就说开了，一路慢慢聊着回去。
谭天这车开得特别慢，还专门绕了圈，到了龙城最繁华一条街时，说是要买东西，让文绿竹和文妈妈等他一等。
“妈妈，你不要生气，以后我们赚钱了，请谭妈妈到刚才那个菜馆，点比她更贵的菜，埋汰死她。”文绿竹怕文妈妈心里生气，开解道。
文妈妈忍不住笑起来，“妈妈这把年纪了，哪里会生多久的气？妈还怕你心里多想，因为家穷自卑了呢。她要那样，我们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看这位谭先生，人是很不错的，我们也不要他难做。”
“我才不自卑呢，勤劳致富，咱们多种些东西，放在网上卖，以后肯定能赚钱的。到时候把我们家的房子推到重新翻盖，盖成小别墅。”文绿竹充满干劲地说。
她一定得富起来，肚子里还有两个小包子等着养呢。她既然要生下来，就一定要力所能及地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好，好，有钱了我们盖小别墅住。”文妈妈高兴得直点头。
她年轻时候很有拼劲，不过时运不济，不能离开村子。现在是什么信息时代，网络上可以购物了，就算在村子里，肯定也能富起来。
没多久谭天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小袋子和两瓶矿泉水。他打开车门进来，递了两瓶矿泉水给文绿竹和文妈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客气问，“等久了吧？”
“没多久，我们聊两句你就回来了。”文绿竹笑着说道。
谭天见母女俩面上都有笑容，猜想他下车这一会儿，母女俩说了开心的事，也就放了心。今日这事，是他母亲做得太过，这两人没有一直记在心上就好。
他开始指点外面的建筑，说大概是什么时候建的，有几年历史了。有些店前身是哪些小作坊，如今都摇身一变……
“这栋烂尾楼，是咱们龙城第一高楼，可惜建了个壳子，就没有资金继续修建下去了。……唔，我读初中那会儿开始建的，到现在有十多年了……”谭天指着窗外一动黑色的高楼说道。
这时天已经黑了，高楼在黑暗中如同一个怪兽，静静地立在那里。
文绿竹看向车窗外的高楼，她也听同学说过，这是龙城第一高楼，也是一栋赫赫有名的烂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