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医院里向警方做完的笔录,叙述了当时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索性我跟秦明月都伤的不重,主要是秦明月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在做完笔录后,那个年轻徐警把我叫到一边,小声说道:“依我看果然不是巧合吧,白先生两次和那个大丽花遇见,究竟是上天的注定还是命运的安排呢,白先生,你既然都见到了大丽花的脸了,是不是通过面相读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我好笑的看着他,反问:“如果是通过风水来解说,徐警真的相信?”
他认真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四年前在邱都最有名的金氏灭门案,最后找到重要破案线索的就是当时最知名的风水大师天英岳岚先生。”
“说实话,天英岳岚先生是我的偶像,所以我是相信玄术能力的,通过之前的观察了解,我也相信白先生你是有能力的。”
“原来如此,应该说谢谢你的认可。”我笑了笑,“咱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先生先生的老气了些,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我叫徐帧。”他也笑了笑,“那就除却互相职业身份,交个朋友吧。”
徐帧这个人不错,很正直也有正义感,所以能结交也不错。
既然提起那大丽花,我便直言说道:
“很可惜,虽然我看到了大丽花的脸孔,不过对方那张脸画得妆实在是太浓,也涂得太白,又是短时间的一瞥根本看不出什么,只确定了大丽花的确是男人。”
“风水中有一门技艺是凭声断人,就是通过说话声脚步声,来分辨出此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甚至是身体疾病心情悲喜等等,这方面我远不如我师父,但是从脚步声分析对方性别,还是有些底气的。”
“直白比较的话,男人和女人有着明显差别,男人的脚步声重,而且步子宽,尤其穿上高跟鞋,男人身材比较重,走起路来声音沉闷,女生经常穿高跟鞋的话,走起路来声音会很清脆。”
“而我只是分析听出大丽花应该是男扮女装,不过没有实际的依据,直到遇见大丽花交手,也算是真正的确定。就算是容貌伪装,骨子里的东西是掩饰不了的。”
“当时大丽花踢在我腹部的一脚,女生很少有那么大的力气,就算是有,大丽花膝盖与小腿之间的凹陷,女生腿不会那么明显的硬线条。而且大腿处肌肉虽然没紧绷,但是轮廓已经很明显,没有女生腿的顺柔感。”
之后,我也把之前从风水角度分析解读对徐帧讲了一遍,徐帧时而惊叹,出于习惯拿出本子把重要的信息记了下来,最后我说道:
“当然,这只是根据风水来推算来讲,大丽花很可能在那一带继续犯罪,而且越来越频繁的趋势,不过今晚失手,他应该会收手,隐匿一段时间。”
徐帧点点头,边合上本子边说道:“其实在昨晚晷刻钟表行里也发生了一启恶性入室谋杀案,作案手法跟大丽花一样,之后就是你们遇到了袭击。”
他皱着眉分析着,“奇怪的是,大丽花最初目标都是酒吧媛女,而昨晚两启案件,钟表行被害人以及秦小姐,都不是在酒吧工作,大丽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作案手段,而且一晚上竟然对两名女性下手。”
徐帧的疑问我也想过,思量了下后,我犹豫了下,然后说道:“不知道钟表店被害人,最近是不是做过流产手术?”
徐帧立刻转头惊讶的看着我,“这你也算出来了?”随后一下反应过来,小声说:“刚医生说秦小姐也……也就是说,这一共同点和凶手有绝对的关系。”
因为前四起案件,被害人的职业以及生活放纵,所以常做人流方面的手术并不奇怪,可钟表店被害人和秦明月,并不是生活随意的人,以此看来,大丽花应该并不是针对酒吧女,针对的,或许是怕被人所知而偷偷做过流产手术的女人。
那么,能够确定她们手术事实的人,只有做手术的医生!
徐帧立刻回头看向病房,现在唯一受大丽花迫害活下来的受害者只有秦明月一个,那么只要秦明月说出给她做过手术的医生是谁,也就是重大犯罪嫌疑人了。
我一手搭在徐帧的肩膀上,虽然我也知道现在立刻抓到大丽花关键在秦明月的身上,但是,秦明月最不想被人所知的就是自己做过流产手术的事实,更何况是被问起手术医生呢。
所以问起来她是死都不会说出来的,而现在她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追问的话无疑是往死里逼她,怕是会闹出不好的事。
虽然我没有说话,徐帧也已经想到了这点,所以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几名被害人不会去正规的医院里,一定都是去的私人诊所或者是地下黑医院,我立刻到那一带先调查一下。”
我点点头,“秦明月这边,给她一些时间吧,我会尽量做下工作,如果能主动指认出凶手是最好的了。”
徐帧点了点头,这时走廊那边传来董雪的叫嚷声,看到丁桐马伍洋和董雪正往这边快步走来,徐帧打了声招呼后便急匆匆的离开去调查了。
“先生,你竟然遇见了大丽花?怎么样真么样,抓得到吗?”董雪刚走近些就大声叫嚷道。
我看看那边护士投来的视线,忙警告董雪不要大叫大嚷的,丁桐倒是听话的凑过来,掐着嗓子忙说道:
“师父,你受伤了吗?现在外头都在说着大丽花的事,要求马上抓住真凶呢。”
我笑笑摇头表示没事,“只是点擦伤,倒是这大丽花,这次逃走,肯定会消停一阵子不会作案,而且藏起来了。”
我知道昨晚连着的两起事件,肯定会惹起不小的恐慌和纷乱,可是我想这大丽花最近一定会非常小心谨慎的隐匿起来的。
这时马伍洋瞅着我,笑说道:“有马爷我在,就算是她藏进了老鼠洞,也定然给她翻出来。”说着扬了扬大拇指,“走吧,我已经有线索了。”
我想到马伍洋或许是通过亡魂找到了凶手的藏身信息,还没等我说话,旁边董雪和丁桐就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我无语的看看两人,然后语气坚决道:“秦明月这边离不开人,你们两个留下陪她说说话也好。”
董雪一脸失望的皱眉叫嚷道:“我跟那个白莲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迎上我严肃的眼神,过了一会认输的肩膀一耷拉,“好好好,我只要不跟着还不行么。”
丁桐用胳膊肘捅捅她,笑说:“对呗,不缠人的女孩才不招人烦。”
就这样,让两人留在了医院这边照看,我则跟着马伍洋离开医院,虽然并不知道马伍洋所说的线索是什么。
关于马家庄以及邬头山上的秘密,有着这样的过往——
轰隆、轰隆~
这一天自邬头山中突然传出的几声震响,立刻惊动了马家庄的所有人,从老到少纷纷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向邬头山的上空,盘旋啼鸣的无数只黑黝黝的乌鸦,神情都变得十分震惊而且不安。
就像40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样,异像发生,马家庄又要大难临头了!
就在马家老小紧张惊慌的时候,还是一位年长的老人比较镇定,立刻指挥道:“大家都别慌,先去找马太爷问问情况!”
马太爷是马家庄的第一长辈,也是精通阴阳玄术的能者,这些年以通灵神算保马家一族人平安,所以一族人都非常敬重信服。
马太爷已经年过百岁,身子骨虽然还很硬朗,不过行动已经不方便了,平时都是村里年轻人照顾着。
眼下邬头山现异像,马家人立刻都慌慌张张的赶往了马家祠堂,询问马太爷,而马太爷显然已经知晓他们会来,坐在藤椅上,在祠堂门口等着了。
在异像发生之前他就已经讣问完毕此番的吉凶,所以在马家人都聚集来后,他便气息不稳的说道——
“马家祠下,仙祖社鼓,多年以来马家受先祖神灵庇佑,日子才得以平稳,安居乐业,但是自从贞观墓被一伙盗墓贼破了,那邪物从红铜血棺里头跑了出去,就再没追回。”
“近日显现先祖布在邬头山的结界已经将近崩溃,就要消失,马家墓已经镇不住邬头山上贞观墓的业障了,青石鬼头作乱,很快就会袭进马家庄,所以眼下首要自保,你们尽快的撤离吧。”
听到马太爷的一番话,马家人都是大惊失色,虽然早就知道血棺里的东西追不回来,肯定会有这样的结果,可这一天真的来临,还是非常的惊慌,更让他们慌乱的是,马太爷要他们离开村子,自己一个人留下来。
马家的男人脸色灰白凝重,女人低头抹眼泪,孩子也都害怕的啼哭起来。
马家数百年的根儿扎在了这里,他们不知道离开马家庄还能去哪里,而且就算是面对着天大的灾难面前,又怎么能扔下马太爷一个人面对,他们独自逃生呢。
所以一庄人坚决表态即使死也要守护住马家,先祖马大帅也是最了不得的阴阳国师,而他们是马氏的后人,每个人都有着神通灵力的阴阳血脉,虽然这神通力量一代代消减,不过大灾面前,也要拼一拼博一博。
马太爷不知道该是哀叹还是欣慰,作为马家人,这些后生勇气可嘉,不过马太爷爷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马家真的走向灭亡。
他语气凝重的说道:“既然邪物还无法追回,眼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借用杨派三宝奇术来做邬头山的风水镇局,可压制住贞观墓,这杨派三宝奇术,如今唯有大风水师秦瑜,和杨公杨丛伯二人能做。”
马家人立刻喜形于色,纷纷说道:“那就去把两位大风水师请来。”
马太爷摇头叹息道:“我昨日已经通感仙灵得知,秦瑜老先生已经仙逝,杨老先生避隐了。”
听闻消息,下边的人立刻神情又低沉失落。
“我已经告知在外追棺的马廷山和马伍洋,尽可能寻找杨公下落,希望会尽快能有好的消息。”马太爷接着说道:“不过同时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你们是马家的好儿郎,求生自保并不丢人,尽可能保住马家的血脉,才有机会再回来重整马家,你们既然已经知晓了情况,是逃生还是留下,回去自己做决定吧。”
马太爷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很是吃力,如今灾难面前,他已经有心无力了。
一直到马家人都散了去,马太爷才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喜丫头,你也走吧,是去找马伍洋,还是回家去,你们自己做打算吧。”
马太爷身后端来茶水的年轻女孩,这时神色平常而语气也十分坚决的说道:“太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已经打算好了。”
而离开了祠堂的马家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一个打算,他们知道马太爷说的事情一定会发生,马太爷要他们离开村子自保,可想而知这场灾难的后果是什么了,所以所有人都沉默着,有的是想着村在人在,当人,也有人想法是人活着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这时人群里有人难掩气愤的嘀咕道:“都是马廷山的错,要不是当年他跟着那一伙盗墓贼进了贞观墓,那东西怎么可能会跑了,当年仙祖的结界重创,一场大水冲了马家庄,二十开口子死伤了一半,这些年我们日子过得也是担惊受怕!”
这番言语就像是投掷在水面的石头一般,立刻溅起了不少附和声。
“没错,就是他,马家的祸端就是他引起来的!”
“眼下大灾将至,马廷山和马伍洋爷孙两个倒是躲在外头逍遥快活,真是可恨!”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接下来是死是活,咱们就准备等着吧。”
这时人群后头传来一个女孩声音,说道:“因为方面的事你们埋怨了几十年了,爷爷用尽一生的在追棺,马叔叔也常年守在邬头山下,还不能弥补吗。”
听到说话声人群回头看过去,就见正是贺二喜,过了一会儿有人又不满的说道:“你个外姓人别参言马家的事,当年的祸事就是你们贺家惹出来的,贺家一窝贼,要不是太爷护着你,你以为我们会让你留在庄里!”
贺二喜又气又急,红了眼眶,“你们说谁一窝贼,我哥不也在一直追棺吗,现在生死不明,我留在这里有多努力赎罪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轰隆~
这时,突然又是一声震响声传了来,于是所有人立刻惊吓的回头向邬头山的方向看了去,还好响动声过后,没见到那边再有异样。
过了有一会儿,人群里有人摆手叹道:“都看见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还是各自回家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于是这些人不再理会贺二喜,扭头纷纷离开了。
贺二喜心里比谁都着急难受,当年的事的确是贺家做错了,可她的亲人也都惨死在了邬头山里,哥哥贺一方至今下落不明,她只能守在这里,一边为当年贺家得过错赎罪,一边等待着哥哥的消息,而且,等待的还有一个人。
“马胖子……”贺二喜泪眼婆娑的看向了山的远处。
马太爷已经表明了最不好的结果,马家庄很可能挺不过这一场劫难了,可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去逃生。
贺二喜已经做出了打算,她和马家庄同生同灭,作为贺家后代,也算是给马家人最后的交代了。
马太爷无力阻止,他希望的是尽可能的保留下马家后代,所以不会让马伍洋回来的,而她,也想马伍洋活着。
回想起那个马胖子离开时牵着她的手,傻乎乎的笑着许诺说“喜妹儿,等哥回来就娶你。”
贺二喜一手慢慢抚上腹部,眼泪也落了下来。
恐怕,不能继续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