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相山亦似相人,点穴犹如点艾。
所以当面师父传授我舆地喝形的学问方面是重之又重,因为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有什么形象的山水就会养出什么形象的人,山清则人秀,山乱则人愚;山顽则人凶,山歪则人邪等等。
择墓素有“寻龙易,点穴难”之说,而这喝形便是寻穴、证穴的首要方法。
地师常有着“我住鞭山二十年,鞭山对我默无言”的感叹,说的就是穴位确实难找,不是拿着罗盘格龙立向合卦飞星就能搞定的,最重要的方法,便是以来龙及穴星的形象来寻穴、证穴。
我由远到近观望门浦山,绕山一圈完全是处于对贵地的欣赏和喜爱之情,而身旁这群人是不能体会,也不能理解的。
锁头急不可耐,从后上来就是推了我一巴掌,“光看着干嘛,倒是赶紧说啊!”
我被推了个咧歪,顿时兴致全无。
龙达看我盯着那山和颜悦色,就知道有眉头,所以这时候卖好的呵斥了锁头一声,“耍什么诨,再怎么说也是道高一筹的风水先生,你们都给我客气着点。”
我哼了声,故意的看了胡天来一眼,讽刺笑道:“可别客气,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手黑,我早就不见怪也无所谓了,反正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就指着哪个“嘎巴”一个狠劲儿扭断了我脖子,也算给个痛快了。”
龙达眉眼一紧,他又不瞎,我脖子上那大红手指头印摆着,早就是心里有数,这时借着我的话便扫了另外几人一眼,说道:
“白先生放心,下不为例,你不动我不动,你配合呢,我保你平安,既然上了一条船,吃的就是支锅饭,事情没办完前谁再敢惦记着吃独食儿,那就别怪我提前请他下船,这巴泽江可比大墓宽敞多了。”
警告完便话题一转,看我询问道:“就请白先生说说,这门浦山上可有钉子?”
我想他们黑话说的应该还是古墓的事,其实说了这么多旁的话,心里也是在琢磨着对策。
这门浦山有墓是肯定的了,而且有古墓的可能性也很大,不过武侯之地不太可能是那个长香台慈墓,毕竟人家一西域香妃,要埋也埋在灵秀之地,这里风水虽好但是浑厚有力,重英气。
而我现在被困在船上一群人堆里,想跑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要是上了陆地那可就不一样了,毕竟深山老林地域复杂,可以逃走的机会也大些,那就值得一试。
可要是逃不走,这些人如果逼着我真找到了这山上的墓地,外一是一个让人没开过的古墓,那我可就是给这群狼送了块肥肉了。
所以听到龙达的问话,我半虚半掩的回道:“这山过于高大,我看不太真切,不过家师曾说,一层缠护一层贵,十层缠护宰相位,也就是说左右龙虎砂层层包裹之处,就容易出将相王侯。”
“这门浦山高而不孤,流水外有群山相对,山上有旗子形的尖峰,左右群山山体呈圆形,而且这水也很好,水送龙行,山静水动。”
“静者感应缓而隐,动者感应速而显,所以这门浦山应该有结穴处,我也就能说出这些,你要问我是不是那个长香台慈墓,那我就不知道了。”
龙达一直盯着我,似乎是想看透我说的几分真几分假,等我说完微微一笑,“这门浦山的确是巴泽六山中最高的一座,白先生看不真切也情有可原,那就近了再细看看,准备下东西上山,今晚就在山上过夜。”
胖子和锁头一听,倒是笑得几分兴奋的扭头去准备,大雷一手搭着我肩膀往船舱去的时候,我听到胡天来对龙达正说着:
“龙哥,走这一趟的话肯定要逢险,外一弄不好要出人命。”
龙达回道:“你什么时候变怂了,倒斗的哪一次不危险,向来富贵险中求。”
这时舱门一开一合就听不清两人说话了,我看看那边胖子和锁头正忙活着,便摇头低声说:“胡天来这人看着像酒蒙子,其实比你们都有心眼儿。”
龙达眼神儿凌厉的瞅瞅我,低声警告,“你才少动歪心思。”
我笑了笑,“你们自己各怀鬼胎的,怎么防我别有居心?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一趟胡天来作用不大,但他毕竟翻卦派出身比你们要都懂些风水,要是我听了他的话,真设计你们五个变四个,四个变三个,你说最后谁能先走进那大墓?谁能走出来?”
大雷边把我捆回去边说道:“真要这样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何必告诉我这些。”
我低头笑笑,“都说酒后吐真言,也有种说法是酒后露真相,喝酒后脸色发青的人,多半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没有感情还容易背叛的小人。”
“我是不削和那种没品的人打交道的。”说着看了看大雷,“你没剃光头前脑后发际线应该比一般人低,法令纹内有小法令纹。”
“说明你为人其实温和不会争强好胜,要不是家境所迫也不会走这条路,所以相比较这群人,要是你来谈合作的话,我还算是比较放心。”
大雷看看我,最后手上拿着的蒙眼布带随手往旁边一扔,沉默着起身转头也收拾东西去了,他没反应但我知道,我的话已经开始让他有些动摇了。
洛欣怡等大雷走开忙询问我看过门浦山后怎么样,她自然是比那些盗墓贼更关注长香台慈墓是否能从巴泽六山中翻出来。
我也解释不了太多,简单回复说山上有墓,究竟是什么墓龙达要上山看看,所以让她也多吃点东西准备准备。
等船停靠在了门浦山脚下平缓水湾处,船上龙达一行人也已经吃饱也准备妥当,一人各带上了个大背包,防身护具,穿戴整齐,便趁着天还亮立刻动身出发。
要说这么大的一座山,是不可能蒙头胡乱就往上爬的,所以在上山之前,我先装模作样的观山形看龙的主脉走向。
然后入山用罗盘沿路寻龙脉,分金定穴。
分金定穴也就是以罗盘坐山在二百四十分度中的线位,即堪舆中确定坐山坐度的细节来判断墓穴朝向。
以山形来看结穴位置,人形穴一般穴在腹脐,禽形穴通常在两翼,而禽鸟形分为飞翔饮啄、浴抱舞斗、理翅翘足又不同。
所以禽鸟当先看飞立或者饮啄的形势,再结合上水下水为之取用。
鸟若翔飞舞斗,多下翅者,饮啄则多下眼,啄间下翅梢者,是取堂局上水下水,盘讬大情而迁之,唯独鸟项处不可下穴。
确定了龙达这帮人风水十分只懂二分,唯一的能手胡天来因为酗酒成性,翻天掌差不多已经喝废了。
所以我是放心的以七分真三分忽悠的指路从山背而上,落穴在啄间,其实燕颔虎颈形的贵地不在高,而是在虎铃处,所以从背而上,就算有大墓也避了开。
一行人沿路而上,龙达走在最前,我跟在后边有大雷盯着,再后是锁头和胡天来看着洛欣怡,最后是呼哧带喘的胖子,对于爬山来说最辛苦的就是他。
我虽然不了解盗墓贼的事情,但也知道他们有团伙而且是各有分工的,下墓时候各展所能,默契配合。
但是龙达这一行人,给我的感觉呢,并不像组织性很强的团队,更像是东拼西凑的就这么搭伙了几人。
要说洛家跟这样一伙人合作找那个让她们心心念着的长香台慈墓,那可就未免有些儿戏了。
虽然我一直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们越是心不齐,我在这一搅和就是散沙一盘。
我想,要是胡天来这乱子一起,那我跟洛欣怡,也就有机会可以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