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得到了蟒石,我和洛瑾瑜第二天便先去了陇唐叶嘉坡,还好蔡翰林拿到了那块原石后比较满意,于是定在了七天后过来取玉。
那么接下来这几天便只要等待就可以了,为了答谢柯子晋,洛瑾瑜特意安排在鲍翅皇摆下了答谢宴。
洛瑾瑜安排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地方,要说这鲍翅皇在陇唐可是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楼,位处于陇唐城市中心繁华地带,素称至贵的海鲜酒家。
进门光是看富丽堂皇的门廊及入口就显尽奢华,整体内部更是雅致气派,不光是接待人员优质,更主要的是厨师都是名声赫赫的顶级大师,总之这种高端上档次的地方,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洛瑾瑜选择这里,一是为好好庆祝之前所经遇所有事情,比如说巴泽江一行,虽说磨难多多,但最后结果是好的,皆大欢喜,自然要借此机会好好热闹享受一番。
二呢,是出于对柯子晋的隆重谢意,毕竟昨晚乌龙墟一行,要不是柯子晋坚持第二刀也开不出帝王绿来,又找到蟒石,帮了这么大的忙本该就好好重谢,所以除了答谢宴,还特意准备了厚礼。
洛瑾瑜提前预定好了包间,等我们落座不久菜也上齐,已然是满满一桌子丰盛无比的海鲜盛宴,什么大鲍鱼、阿拉斯加帝王蟹、象拔蚌和龙虾,直看得人食欲大振。
酒桌上自然是先提杯和柯子晋敬酒客气一番,渐渐就都不再客套,毕竟都不是外人,又有贺宗宝活跃气氛,觥筹交错,说说笑笑,这顿饭还是很愉悦尽兴的。
等几人差不多吃好便是聊天闲谈,洛瑾瑜转头看我低声询问:“怎么不见你吃东西?”
我不好说吃海鲜一类的东西过敏扫大家兴,所以笑笑只回说已经吃好,这时那边已经微醉的洛欣怡正看着柯子晋询问道:
“我好奇问下啊,你跟那个赌石场老板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啊,当时看他恨不得要吃了你一样。”
突然提起这事,正微笑着的柯子晋顿时神情凝固在了脸上,然后渐渐的笑意就散了去,垂目一手微微转着酒杯,没有说话。
洛瑾瑜忙开口圆场说道:“这时候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欣怡你别喝了,酒力不行还逞强。”
“我也没喝高啊。”洛欣怡嘀咕说。
贺宗宝笑了笑,看着柯子晋也说道:“你该不会是以前赌石时候,砸过人家的生意吧?”
沉默了有片刻,柯子晋开口回道:“他妹妹因为我的关系,割腕自杀了。”
柯子晋一句话,让贺宗宝和洛欣怡都愣住。
我看看洛瑾瑜,显然她是知道这件事的。
听柯子晋简单讲起,才知道那八字胡是叫念途,妹妹念雨柔,柯子晋先认识的念雨柔,两人交往见过念途后,也是从那时柯子晋沾上了赌石。
那时柯子晋对赌石很感兴趣,也十分有天赋,通过念途入了门,先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赚了几笔,柯子晋便也胆子越来越大,越投越多,直到三千的石头开出两千四百万,当时柯子晋一战成名,名利双收,便也更加赌石成痴。
念雨柔曾因为柯子晋把过多心思用在赌石上争吵过,柯子晋则认为赌石能给两人未来带来更好的生活,直到两人开始张罗婚事,并且装修好了新房,分发了喜帖。
而念雨柔并不知道,柯子晋私下和一石友合资,以八千万赌了一块18斤重的缅甸翡翠原石,柯子晋自认为有信心,连婚房的房证都压了进去,却没想到一刀下去,竟切垮了。
一块石头让柯子晋彻底傻眼,不仅倾家荡产,还欠下了五六千万的外债,而知道消息的念雨柔,带着对柯子晋的失望,以及这段还没开始便结束的婚姻的绝望,最终割腕自杀了。
那一段时间是柯子晋人生最晦暗的时候,他几次试过寻死,但是因为年迈的父母跪地哭求,只能选择了苟且的活。
柯子晋再不碰赌石,他的名字也很快在赌石圈销声匿迹,直到作为同学老友,也借他钱还债的洛瑾瑜找上了他,请他寻一块上品蟒石。
也就是说,是因为妹妹念雨柔的死,念途对柯子晋是有着血海深仇,所以念途见到柯子晋时会是那般憎恨的模样,也难怪了,这事儿换谁身上,也会恨不得弄死柯子晋才好。
所以说这赌石能成全人,同样也能毁了人,石头本身是不会害人的,害人的往往是人自己,老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贺宗宝和洛欣怡没想到这一闲问,竟然挖出这么严重的内幕,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说安慰柯子晋吧,就他干的那事儿确实又可恨,所以一时相视无言。
这时贺宗宝的手机震响了起来,他便正好借着电话掩饰尴尬,离席走出了门去。
洛欣怡扭头瞅瞅门口,也忙起身说去卫生间,然后就跟着跑了出去。
于是桌上就剩下了我们三个,洛瑾瑜便开口直言宽慰道:“我知道为了帮我们找石头,是难为你了,我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
柯子晋苦笑摇了摇头,“并不关你的事,是我对不起念途,更对不起雨柔。”
洛瑾瑜叹口气,“其实这些年你对自己的折磨也可以了,难道真要一辈子活在惩罚里。”
柯子晋仰头喝了杯中的酒,没有说话。
我其实早就注意到柯子晋袖口隐约露出的几道刀疤,听到洛瑾瑜最后的话也确定这个人应该是常做些自残的事情。
其实从柯子晋的面相不难看出,他眼尾角有分叉的鱼尾纹,奸门有十字纹,特别是喉结上长有痣。
喉结上的痣称为“自缢痣”,长有此痣的人易举棋不,易兴轻声自绝的念头。
况且本身就是一副苦闷相,对生活是消极悲观态度,逃避现实,厌倦世间的性格。
我知道像柯子晋这样性格的人,你跟他开解什么心向阳光,年华未央这样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不过他帮了我个大忙,我也有心想点拨他,所以看到盘子上的装饰花时,笑了笑,伸手拿了过来,嘴上说道:
“石头本是冷硬物,何不端花捻与柔。”
洛瑾瑜正宽慰柯子晋几句,听到我的话转头看来,询问:“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我感慨道:“既然都说神仙难断寸玉,更何况凡人呢,赌石这行必定是水深火热,十赌九输,所以呢,我觉得这石头终究是石头,就算是裹着金包着玉,摸起来也个个是冷硬无情,倒不如这手来捻花,花是有情柔的。”
“所以我才感慨说,石头本是冷硬物,何不端花捻与柔。”我说着把手上的装饰花递给了洛瑾瑜。
洛瑾瑜微显羞涩的抬手接过,看了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看向柯子晋说道:“我记得上学时你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说理想就是做插花师,我还蛮欣赏你的才艺的,可惜后来你自己放弃了。”
柯子晋正想着什么,低声回了一句,“都是很久前的事了。”
我看柯子晋神色见显露触动,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至于之后那就看他自己了,能不能迈过心里的坎。
这时候门咣铛一下推了开,洛欣怡黑沉着脸走了进来,也没说话,往椅子上一坐,撅着嘴赌气。
洛瑾瑜看看她那模样,便问了句,“你这是又怎么了。”
“别管我。”洛欣怡伸手拿酒瓶给自己倒酒。
我往门口看看,心说八九不离十又是贺宗宝的事,这时正好也想去趟洗手间,便起身离座走了出去。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经过酒店的防火门时,正看到半开的门缝那边,贺宗宝正低头和一美妇深情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