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翡翠转让书,一份房屋转让合同,我和黄浩强当面把两个都撕了,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为了自己编造的病情能有信服力,黄浩强便以“治疗”中,躲起来不让黄永星抓到面儿,而黄永星呢,也因为房子“宜主”换成我,又没别的住处可去,于是有了寄宿者的自觉,明显老实了很多。
黄永星刚开始成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白天依然跑出去,黄浩强不放心叫人跟着,回消息说黄永星在找工作,尽管四处碰壁。
最后黄永星在一家超市停车场找到了份事做,黄浩强无法相信,特意跑去偷看,躲在车里远远的看着黄永星在那边给人泊车,向来享受着被人伺候的少爷,现在竟然肯弯下腰对别人笑脸相迎,这么大的转变,黄浩强都是懵的。
而晚上黄永星回来,就会把赚到的二百,三百交给我,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模样,我询问:“怎么样,赚钱辛苦吗?”
黄永星回了一句“值得”,然后便有气无力的爬上楼回了房间。
我知道黄永星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他有这么大的转变,是因为害怕,如果黄浩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家。
他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举目无亲的生活的日子,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有着买不来换不来的东西,那就是亲情。
所以他放下了少爷的身段,低下了头,只要能赚来可以给亲爸续命的钱,这张贴金镶玉的脸,他可以不要了!
在我要离开黄家前,我把黄永星辛苦赚来的钱交给了黄浩强,告诉他这是黄永星舍弃面子和尊严,只为换取父亲的续命钱,黄浩强已然是老泪众横,他一直以为这个败家子只知道败霍他的钱,却没想到也能为他这个老爸做这些。
“所以才说患难时见真情。”我看着他说道:“不要舍不得,他多吃些苦头才能成长起来,黄老板用心良苦,回来的时候记得大病痊愈,小病不断,你变得脆弱,他才会变得坚强。”
“不要觉得有心里负担,因为善意的谎言,真心不假见。”
黄浩强明白的点头,郑重的向我千恩万谢,之后一番拜别后我便离开了黄家,因为今天便是与鬼手玉匠的传人蔡翰林约定的日子,我立刻动身前往陇唐叶嘉坡取玉。
搭了辆出租车我便赶到了叶嘉坡,然后一路独自上山,直到抬头看到了半山坡的那间绿树成荫的木屋,我停下先缓了口气。
再迈前一步时忽的一阵山风袭过,我莫名的心头浮上一丝异样的感觉,所以脚下不由得停了下来。
我转头看看,就见枝头被山风摇晃着,树叶间发出刷刷的声响,犹如焦躁不安的私语一般。
我不知道这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从哪而来,虽然有些犹豫,可看着四周又没发觉任何异常,停留了有一会,我还是迈步向着木屋走了去。
来到木门前就见蔡翰林正在庭院中整理花草,我敲了敲木门,蔡翰林闻声转过头来。
“蔡先生,我又来叨扰了。”我客气的先打了招呼。
蔡翰林放下手上的花锄笑道:“我等你多时了,玉已经补好,进来吧。”说着转身先向厅堂走了去。
我心下一喜,推门走进了院子里,跟在后头进了茶厅,蔡翰林边抬手示意我坐,然后?摸索着走进里间屋去取玉,说话声音送里间传了出来,
“你这玉养的是真不错,已经碎成了这个样子还有着灵性,要是不修补上岂不是可惜,还好呢,你找到的是我,要是别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我敬重回道:“早听闻蔡先生师从名家第一玉匠大师,手艺自然非同一般,能来到此处得蔡先生神助是我的荣幸,感激不尽。”
这时又是一阵山风袭来,树木纷乱作响,我转头看了过去,渐渐的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和之前来过的两次比较,这一次,院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除了风吹的枝叶声响,便再没有了别的声音,鸟叫声,虫鸣声,仿佛万物沉寂。
我再转过头来立刻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竟然没听见蔡翰林是什么时候从里间走出来的,蔡翰林双眼失明看不到,摸索着将一个紫木方盒放在了桌上,嘴上说道:
“都说人养玉三年,玉护人一生,这玉碎想必是为你挡了灾,所以即使修补上,也会不吉利,你可要小心。”他说着手上示意的扬了扬,“看看吧。”然后回身去桌对面坐下来。
也就是他一回身时候,似有似无的一股香气钻进我鼻子里,好像是在哪闻过,所以我手摸在桌上的紫木盒上时动作停下,看向坐在对面的蔡翰林,心疑的问道:
“蔡先生用了什么香吗?”
蔡翰林示意的冲我后边指了指,“洛家小姐送的一线香,用着正好,的确是不错。”
我转头看了看窗子那边香座上立着的一根熏香,才放下心中疑惑,回过头拿起了紫木盒子,难免心下有了些期待,所以缓缓的打来了盒子盖子。
然而在看到盒子里放置的,是一块通体通红的血玉时,我神情顿时僵住,本能的抬头看向蔡翰林。
而突变也就是发生在这一瞬间,盒子里的半块血玉突然就活了过来,通红的一只血蝉飞扑在了我的心口出,与此同时我也被一股无形的冲力撞了出去,重摔在了地上。
顾不上别的,我一手去抓身上的那只血蝉,而在心口处剧烈的撕裂般痛楚中,那血蝉已经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一般,随着心脏猛然的收紧一震,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顿时呛咳着,眼看着手上交错的血管也变成了血红色。
蔡翰林仍坐在那,而此时他是看着我的,脸上显露诡谲的冷笑,“都告诉你要小心了。”
他的口中传出的却已然是女人的声音。
“秦瑜思媛。”我看着他,这时才恍然明白,可已然是着了道。
“蔡翰林”一手抬起掀去了脸上的人脸面具,露出的真实面貌果然正是秦瑜思媛,她俯视着我冷笑问道:
“你阅人无数却看不穿我的脸孔面相,是不是很有戳败感?”
“一个活死人还有什么面相可言。”我边说着边暗自缓口气,然后手上立刻结雷鸣诀,可一发力,发觉道法道尽失。
“血蝉已经开始蚕食着你,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块活肉。”秦瑜思媛已经起身,“还不如我这个活死人!”她脸孔扭曲的忽的一声咆哮,同时一手挥来。
夹带着黑色烟雾的一道利刃划过,我已经手脚并用的用力起身并翻上了窗子,原本的地方已经是木屑四下崩飞,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痕。
我翻出窗外立刻踉跄着往院门奔去,而院子里所有的树木挪动了起来,回过神儿我已经找不见了院门,而那些树也已经形成厚密的森林一般。
眼看着十多个影子从黑影里爬出,是一个个面目厉鬼一样狰狞的木偶人,有站着有的像蜘蛛一样,都是行动怪异的奔着我围了过来。
我后退,然后抓起一旁立着的花锄,这时我也才瞅见,埋在花草下露出的金黄色长满鳞片蟒身。
那只叫满堂的温顺的金钱蟒已经死了,我知道蔡翰林或许也不在了,而我现在的处境也是凶多吉少。
眼看两只木偶人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我只能奋力抡起花锄砸了去,此时任何法道也使不出,我只能一花锄拼命抵挡,最终还是被扑上来的木偶人死死锁住全身,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试图用力挣扎着,然后就见眼前树根盘成的兽爪停在了我面前,我抬头看去,就见树木和枝叶扭曲成的怪物后背上,坐着的人,正是江芜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