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些事情的相遇并非是偶然,或许是冥冥之中就有着微妙的联系。
我们由最开始遇见寻找儿子死因的耿于怀,到遇见了这场诡异的“安城弥生死亡直播”事件,然后发现事情又联系到了一起。
现在就算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可隐藏在背后操纵着死亡玩弄着生命的凶手,究竟是人还是鬼,依然毫无所知。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操纵者不会留给我们太多思考的时间,所以避免悲剧再一次发生前,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制止直播继续。
所以我决定这一场与死亡抗衡的直播,我来做。
依然是之前来过的那个网咖,依然是满脸不耐烦的网管,他帮我跟马武在火星直播登录了账号后,然后又一路操作打开了直播间。
镜头里一下子就出现了我跟马武,马武凑近屏幕,屏幕中的脸也跟着放大,于是他挥了挥手,左右动了动,虽然一脸疤痕,还是耍帅的捋了捋自己头发。
“已经有人进直播间了,肯定不是来看疯子表演的,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网管翻了个白眼后,扭头走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小子是又鄙视我了吗?”马武嘀咕着,然后看向我,“谈判讲道理的事还是你来吧。”说着走出了镜头去。
我看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正不断又迅速的上升,下方弹跳出的文字几乎都是“这谁啊”、“什么时候开始”、“兄弟,你先说下打算怎么死”等等字眼。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才开口说道:“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我不是来直播自杀的,而是来阻止死亡直播继续下去。”
“不知道那个计划和操纵一场场悲剧上演的始作俑者,此时是不是也坐在屏幕前,如果在,我想告诉你,你这个玩弄生命的幕后黑手,所犯下的罪恶要远比那些无知掀风起浪的键盘手更加的深重可恨,不可饶恕!”
“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把你挂到公众面前,五千还是一千,不,被你推动死亡的那八个人,就足够是审判你的数字,你所犯下的罪行,一定会被罪行反噬!”
而就在这时,直播的画面忽的一黑,直播突然结束。
“怎么回事?”马武赶忙上前胡乱按了几下,抬头正要又叫网管,可随后画面一亮,直播又重新开始,然而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坐在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是个女孩,只露出嘴巴往下,看不到脸孔。
而看到女孩脖子上明显的成片的红色瘤状物,我跟马武都是立刻认出,心下也都是立刻咯噔了下。
安诺!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账号无法两个人用吗?”我同样是满心的震惊和诧异,安城弥生的账号明明是我们这边使用中,可为什么安诺又会登录上去?
而安城弥生的出现,已然让整个直播间沸腾,弹跳的文字立刻更加的炸了营一般,疯狂的刷动着“我靠,是安城弥生!”、“没错,就是她!”、“这是什么?鬼魂吗?!”,无数条文字仿佛充满着震惊和尖叫。
涂得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安诺的声音也传了来,“大家,我是安城弥生,是活着的安城弥生。”
于是那些跳动的文字又开始刷新,“我认得她的声音!”、“什么叫活着的安城弥生?”、“搞什么,怎么没有死?!”
椅子慢慢的向后退去,安诺的脸也暴露在了屏幕前,她脸色苍白又憔悴,面目悲伤的看着屏幕,“我知道你们都很惊讶,也一定会很愤怒,不过我还是要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就是为了纠正一年前的那场谎言,阻止死亡直播再继续下去。”
“没错,一年前那场死亡直播,其实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我吃下的药片都是假的,没有死,只是害怕被人发现我的谎言,所以卸下了“安城弥生”的这个伪装,决定让那个账号永远消失。”
弹跳的文字有几分钟速度慢了下来,“这是真的?”、“我就说是作秀可没人信!”、“妈的,不是吧,耍了我们一年!”
渐渐的,愤怒的潮流开始涌动,而安诺早就准备好了面对一切,所以她平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盗用了玩城弥生的账号,让它又出现而且到处传播,死亡直播却成为了真实发生的死亡,它出现就会直播一场自杀过程,我试过阻止,可是就连火星平台都不能注销这个账号,也不能中断直播。”
安诺的眼泪滑落了下来,“现在我明白了,安城弥生成为了死亡诅咒,就因为我当年的无知过错,让假的死亡直播变成真实,目的就是嘲讽我,报复我。”
“闭嘴吧,你这个伪善的骗子”、“说什么诅咒,以为就能推卸责任了?你就是害人的凶手!”、“恶心,让她赶紧去死!”谩骂的文字不断的充斥着屏幕。
“现在,我找到了可以结束一切的办法。”安诺一手缓缓抬起,手上拿着的是一瓶写着“红胺磷”的农药,我跟马武都是脸色一变,我忙拿出手机去播安诺的电话号,但是那边提示已经关机。
马武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该死,咱们昨晚应该送她回家的,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
我知道安诺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我无法再登陆那个账号,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敲击键盘,试图让那边的安诺听到我的声音:
“不要做傻事,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们一起来揪住那个真正的凶手。”
“死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凶手又一次得逞。”
“别那么做,我们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然而我的所有文字,都石沉大海一般,被无情的海浪冲击得无影无踪。
“又开始表演了?你可真是个心机婊!”、“就因为你才死了那么多人,你是最不该活的那一个!”、“让人恶心的狗东西!”无数刺眼的文字形成无穷无尽的海浪,冲击着,吞噬着一切试图温暖的,挣扎的东西。
安诺没有伸手去按键盘,但是屏幕上已经弹出了那个选择生死的弹窗,我抓起鼠标不断用力的去敲击那个“请活下去”的按键,而它不为所动,直到弹窗消失。
安诺脸上尽是眼泪,而她却笑了,嘴角扬起了微笑来,手上慢慢的扭动着那瓶装着毒药的盖子,口中渐渐哼唱着的,是那首自杀的死亡之歌——
“棱角在颠簸中摧残磨圆,压抑中压抑着低喘,因人生曾有喜乐轻叹,不肯放弃的人怀抱着彻骨的寒,微笑着与世界说晚安,你可否配得上你所有磨难,身在高崖要唇吻花瓣,纵身跃入深海臂弯。”
“千百擦肩陌路人,均是你眉眼寻常的爱人,世界虽然以痛吻着我,而我温柔要报之以歌……”
我敲动键盘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安诺仰头,将瓶中的液体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下一刻,空掉的瓶子掉落,安诺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她扑倒在了键盘前,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了血沫,整个人不断抽搐着,她试图伸手沾着血在桌子上写下了什么,可很快的手便滑落了下去,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了。
马武不忍直视,扭过了头,他突然一拳用力的砸在了桌子上,怒吼了一声“混蛋!”
马武的怒吼声让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而他情绪失控的伸手指向了那些人,咆哮着怒骂道:
“你们这些人,刚刚有多少在叫嚣在喊着让她去死,现在她死了,你们是不是已经满足了!”
“你们满口正义的骂着是安城弥生杀死了别人,可实际上,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安城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