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问起那只貂皮剩余的部分,杜涛回道:“从我爱人戴过那个貂皮围脖后就开始变得不正常,总说喘不过气来,把自己脖子都挠烂了,然后就疯了一样咬人。”
“我也想到祸事出在那张貂皮身上,原本想要一把火烧了,又怕不解决问题再闹出别的事,就收了起来,只要能放过我爱人,要我偿命都行。”
杜涛说完回屋去,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个黄布包,打开里边正是一条貂皮围脖,有头有尾,盘在那就像一只熟睡的黑貂一般。
这杜涛的手艺的确是好,用剩下的皮子做了这么一条貂皮围脖送给了他妻子,谁成想也是把绞刑的绳索缠在了他爱人的脖子上。
仍是没能找见那只复仇的黑貂怨灵,我只好对杜涛说道:“万物皆有灵,因为这一件貂皮大衣,被你们伤到的是一只带有修行的貂家仙灵,这剥皮之恨成了你们的仇仙,它也非常清楚惩罚你们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这个就跟那件貂皮大衣放在一起吧,人家一条命已经没了,总不能尸身还四分五裂。”
杜涛自然没有异议,立刻点头答应。
问明那个许贵的情况和地址,离开前我再次警告杜涛说:“现在我们也是尽可能的想要化解这场灾祸,希望你也明白,刀不在你手,但唆使他人杀生也是原罪。”
“这皮子缝制一针一线都是命,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也会有恶果报应,望今后还是多放生行善,消减罪业吧,所谓以前的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的种种譬如今日生。”
杜涛沉思点头,“我已经得了教训,不服气也不行啊,只要能谢罪补过,让我天天烧香供奉都行。”
杜涛的话倒是让我心思一动,离开了隰县回杜庄民俗村的路上,我询问马武,“像这种情况,仇仙恩怨如果不能化解,有什么办法?”
马武扫了眼那边放着的貂皮大衣一眼,“劝不退只能强行送走了吧,虽然对于它来说不公,但是也不能等着它害了人性命做了邪煞不是。”
我点点头,“如果能好好劝解,同意这些人愿意供奉它来做保家仙还是好的。”
后边床上正躺着的曹虎,有气无力的抬一手,“我愿意。”看来是真折腾受不了了,这时候让他认成祖宗他都愿意。
回到杜庄后天就已经黑了下来,今晚先做休息,明天赶往罗城,折腾了这一天,我们也都是身心疲惫,更别说曹虎了,五大三粗的汉子又饿又难受成了面条一样软绵无力,待房间里不能动弹,我跟马武也吃过东西后早早休息。
我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间,这时候忽的听到“叮”的一声铃铛的声响,我睁开了眼睛。
随后又是一声铃铛声传来,我转头往窗口看看,起身来到窗前,看看外头半个人影也没有,铃铛声却不知从哪传来。
我直觉古怪,想到那位貂仙,便拿了外套走出了洋楼,然后循着声音一直来到了停放房车的地方,一个身影站在房车前,越走近越看清似乎是个僧人。
那僧人头戴蓑帽身披蓑衣,走到近前打量,压低的帽檐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蓑衣里一身陈旧带补丁的百衲衣,背上背着一个灰布兜子,绑腿踏着罗汉鞋外裹着草编。
我先行礼客气询问道:“大师好,我听见铃铛声十分清心悦耳,请问是大师叫我来到此处?”
“阿弥陀佛,白施主,贫僧在此就是等你。”僧人单手施礼后,另一手抬起,手上拿着的是一条菩提串珠,上边挂着一精巧铜铃,风拂过铜铃一晃,果真是发出“叮当”的一声。
“唤你来这里的是这警世铃,又为供养铃铛,只有行走在这世间迷茫无根的人才能听得见它的声响,为佛音四响,苦、空、无常、无我。”僧人一字一句说道:
“此串珠则为十二枚五眼六通菩提子,为十二缘起之意,又为二六因缘之说。世间之事多为因缘而生,又为因缘而去,寓意智慧,觉悟和道路,悬挂警世铃,醒众生,和成就涅盘。”
“贫僧现将此物交由你,即是圆满渡法便要云游他处了,白施主也有自己的苦路潜修,万望铃声警心,心地无乱嗔痴,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我忙双手接过僧人手上的串珠,心中太多的疑惑不解,可见僧人转身便走,忙叫住,“大师请留步,我和大师以前见过?请问大师法号,或许我能记起。”
僧人停住脚步,答道:“贫僧法号盘云,见过即可,不必记得,贫僧与你正如这十二菩提十二世回转,前一世涅盘重生,这第十二世便是菩提大道,等到铃铛不响,菩提花开,你圆满便是贫僧圆满了,有缘再遇,就此别过。”
我看着僧人一步步远去的身影,直到身影与白茫昏暗处相融再看不见,心说真是遇见了位奇人,而且刚刚大师说的话似乎大有玄机。
我再看看手上的串珠,自言自语道:“铃铛不响,菩提花开吗?”
如何等到这铃铛不响,这串珠生出花来呢?
第二天曹虎也爬了起来,虽然一直没吃东西有气无力但也坚持要跟着,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是生怕我们去了趟罗城再无果,就会撒手不管了。
既然要赶去罗城,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回来,所以马武打算先去看看孔花道个别。
我们便开车先赶去孔花家,路上我拿出那串菩提珠给马武看,他果然是认得,立刻惊奇道:“这不是五眼六通吗?哪来的?”
听我说见过珞珈山宁台寺那位盘云大师,马武又是一阵惊奇,我问道:“这个确切有什么作用?”
马武想了想,“看用在哪,戴自己身上可驱邪保平安,听说也有天师用来镇祟。”
我思量了下,这时马武又问:“既然见到了盘云大师,怎么没问那貂皮大衣怎么处理呢,之前你不是想送到珞珈山上么。”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回头看看桌上的貂皮大衣,心想着还要不要走珞珈山一趟。
这时已经到了大缸村村口,谁知道正碰见了冯光远夫妻俩以及孔年和孔花二人往村外走,孔年父女俩带着行李包。
看到冯光远夫妻,我心说果然还是又来了,必定是又要孔花去给儿子捐骨髓的,不过看父女俩跟着,似乎又不是被强迫。
马武停下了车,跳下车瞅着孔年和孔花问道:“你们是要出门?”
孔年点点头,“孔花的弟弟病中继续要做骨髓移植手术,小花决定好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救那孩子一命。”
我也下了车,看着孔花笑了笑,“小花年纪虽小但是有情有义,实属难得,等你康复出院,我送你一份礼物,应该正适合你。”
冯光远的老婆生怕耽误时间孔花会突然反悔一样,面露不耐烦的急催道:“赶紧走吧,医院那边不等。”
我看看孔年,“上车吧,我们正要去罗城,正好顺利送你们。”
于是一群人上了车前往罗城,马武听说了孔花是要去做骨髓移植手术,不放心的说:“这骨髓哪能说抽就抽呢,不会对小花有不好影响吧?”
我转头看看他,解释同时也是宽慰孔年父女二人,“移植的只是红骨髓,也就是造血干细胞,不到十克的骨髓干细胞就能救活一名白血病患者,也不会减弱小花自己免疫能力和造血能力的,而且用不上八九天就可补足捐献的干细胞量。”
马武放下了心,笑了笑,“那还行,小花你别害怕啊。”
孔花无语给了他后脑勺一个眼神。
而这时那边的冯光远夫妻俩正一门心思放在桌上的貂皮大衣上头,冯光远的老婆很是喜爱的伸手摸着貂毛围脖,嘴里嘀嘀咕咕,“什么时候我能买这么一条,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
冯光远也是两眼放光的瞅着那貂皮大衣,一脸稀罕的不得了,嘴上回道:“以后买,以后肯定买。”
曹虎有气无力的瞅两人说了句,“穷穿皮,富穿袄,二百五才去买个貂。”
我有意无意的看了那边一眼,心说看来这貂皮大衣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