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年的回答,我就更惊讶了,这孩子竟然只为了一部手机,就跑过来卖内脏?
我不由得摇头说道:“孩子,我能理解你这个年纪渴望一件喜欢的东西那种急切想得到的心情,但是喜欢不代表不顾一切,用自己健康去交换一部手机,我问你,这手机能用一辈子吗,但是健康可是一辈子的事。”
少年转头看着我,随后他问道:“你不是也来卖内脏的么,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我点点头,稍稍凑近他那边小声说:“我不是来内脏,也不是来说教的,我是来听课的,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会给你上一课的。”
少年听不懂,一脸看疯子的打量我,扭头摇了摇头。
在宿舍这一晚上,我倒是认识了几个人,其中一个23岁的青年叫王智刚,卖内脏理由很简单,因为没有钱花但又想来钱快,听说有人通过卖内脏赚了十几万,所以动了心思,通过互联网上内脏的微信群联系上了雷哥。
做了体检后接下来只要找到合适的供体后便可以做手术了,而他在这个内脏源供体基地里已经等待有十来天了。
还有一个叫马浚的年轻人,30岁,因为赌债累累还不起,他只能以三万五的价格来卖掉自己的内脏,而他也知道,这点钱远远的不够偿还赌债的,可他现在只能期盼着手术能尽快完成,好离开这个地方。
另外一个叫宋健平的男人,今年42岁,因为支付不起自己母亲高昂的治疗费用,选择了来买内脏救母,因为年纪大了,他的肾被定价两万五,走投无路的宋健平,还是决定通过这样的交易尽快拿到钱。
其实像王智刚还是马浚这样的情况选择买内脏的大有人在,也可以说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而就是这些理由,助长了一场又一场肉食关系的非法交易。
第二天,早饭刚送过来,雷哥就已经来了,因为我今天被安排手术,雷哥特意安排了顿好的,有肉有汤,直把王智刚他们羡慕的够呛。
因为在这里每天马仔除了提供两元一包的烟,就只能吃两顿饭,而且都是萝卜白菜,这么多人的伙食费连五十块钱都不到。
我吃着东西,看看坐在那边的雷哥笑问道:“雷哥,一说手术我还挺紧张的,手术在哪做,怎么做的?你说说看。”
雷哥一手摆弄着根烟说道:“地下室里头啊,你以为是在医院?所有人的手术都是在地下室进行的,不过医生可是一位有资质的三甲医院的泌尿外科主任,只是条件有限,不能保证你们手术后会不会感染,或者是手术事故就是了。”
王智刚他们都停下来吃饭,抬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雷哥则是掀起了自己衣服露出了腹部一道骸人的长疤,接着说着,“我当初因还不起两万元赌债,联系了内脏地下交易中介网络,一个月后,我配型成功可因为害怕不想做手术了,结果仍然被强行送上了简陋的手术台。”
“我至今还记得手术室里的情景,一张手术床,脏乱不堪,连抢救设备都没有。”
“黑乎乎的屋子里就三个人,一个手术医生一个麻醉师,还有一名护士,他们把我剥光连内裤都没剩,然后就迅速打了麻药,等我醒过来肚子上就留下这道缝合伤口,左内脏被切掉了。”
“我打着点滴,盖了两床被子仍冷得发抖,痛得要死要死,可中介还是医生都不见了,床边只留下一些水和吃的,我连爬都爬不出去,3天后,我卡里打进了三万元。”
雷哥摇头叹气,“三万元还了赌债很快就花光了,可我因为少了颗肾,我什么也干不了,找不到工作,身体又虚弱,为了活命我只能做起了中介,联系你们这样的人卖掉自己的肾,我好从中赚千八的提成。”
“你们这群人傻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肾被摘了去,得到两万五完,而肾贩子转手就能卖二十万,五十万,贩卖内脏脏可是很赚钱的。”
“什么?!”王智刚他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这些话是从这个中介人亲口说出来的,他们不信也不行。
雷哥还止不住的说着,“东哥,其实也就是罗城第二人民医院的泌尿科医生杨东,提出有偿收购内脏的招募内脏供体,非法摘除、转售人体内脏牟利的方案,帮忙副主任做手术,一台手术东哥能赚二十来万,医生可获利三四万元,每做一个摘肾手术我们中介呢也能拿到两万五用于各种费用开销……”
雷哥扒拉手指头算着数目,其实不光是王智刚他们,进来的两个马仔也傻眼了,都是搞不懂的看着雷哥,想拦着又不敢,不拦着可雷哥竟然把他们老底都这么说出来了。
我看看差不多了,说道:“这么说你当初也是受害者,受害者该报警保护自己不是吗?怎么又变成了加害者呢。”
雷哥回答道:“因为赚钱啊,买你肾的是东安的大土豪崔学林,一出手就是六十万,手术完成我能拿六万。”说着正拿出手机边按着号码,电话接通后边咯咯笑着说:
“喂,公安局吗,我要举报,我这里是罗城丰裕冷冻厂,这里是非法内脏源供体基地,是的,我也是肾贩子中的一个,我会把知道的所有一切都说出来,我检举,请求法律严惩。”
雷哥这顿神操作把两个马仔已经吓傻了,知道事情不好退后就要跑,而王智刚他们已经怒起,纷纷追出去,连同雷哥一起揍了起来。
我喝完了最后的汤,放下碗,起身看看旁边傻愣愣站着的少年,拍拍他肩膀笑了笑,“下课了,走吧,你本来就不该来这的。”
我搭着那孩子肩膀走出了冷冻厂,马武的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徐梅见我上了车立刻高兴的说:“警车都来了,福禄哥你报的警?这下立功了是吧?会有奖金吗?”
我坐下摇摇头,“亏了,损失了六个万。”
马武回头冲我乐,“我看你这风水先生要改行当大侦探了?”
我揉着肚子,“当侦探这活真不适合我,有点撑。”
送少年回到罗城,临下车前,我把杨阳给我的那手机拎兜拿了过来,放在了少年手里,“这个,可不是奖励你的,而是提醒你以后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要多想想值不值。”
“努力得来的东西用着才踏实,等你以后成为成功者,就会明白现在的虚荣心和奢求,有多不成熟,好了,回家去吧。”
少年看看手里的手机,再看看我,然后弯身郑重的拘了一躬,说了声谢谢,便下了车跑走了,跑出很远回头看看,笑着挥着手。
徐梅看看我,“福禄哥,我都没有手机,你怎么不送我。”
我看着她笑了笑,“愿意拿一颗肾去交换,说明他比你更需要,况且,你以后会要什么有什么,不会缺这些东西的。”
徐梅不明白的问道:“福禄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马武瞅瞅她,“我说梅子,你还是先别想以后的事了,现在究竟想怎么办,我们可要离开罗城了,你现在到底回不回家去?”
徐梅坐回椅子上一副要和车连体一样,直摇头,“不回不回,一辈子都不回了。”
我看着她笑笑,心说徐梅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甘心在乡下过普通的生活,向往的是公主一样华丽的人生,尤其是走出了山村,感受到了城市的生活气息后,让她再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我看过徐梅面相和八字,她以后的人生是不一般。
平凡一时,名利富贵一世,而孤贫一生,算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