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借着你遇害的内幕,与韩家断绝了关系?”
渁竞天点头:“这样父亲才能师出有名。哪怕是衣冠冢,我也不想留在韩家。”
当初有多爱韩谦,如今她就有多失望。
卫老太君沉吟:“我派人手给你。”
之前卫家也在查,苦于没线索,并未查出什么来。
渁竞天道:“等我有需要,一定求到老太君这里来。如今,已然有了门目。”
“那行。半年,半年还没个结果,老婆子可不等了,直接抬进来就是。”
“咳,老太君——”渁竞天不觉使上了小时候撒娇的调子。
哪有这样逼着人嫁的。便是现在就按三媒六聘来,半年也很紧好吧。
卫老太君哈哈大笑:“我可放下一桩心事,你快去见见那小子吧,我门外的青砖都要被他磨平了。”
“对了,老太君,卫同知不知道那件事?”
卫老太君摇头,看着她笑:“你还怀疑他对你的真心呐?知不知道,他都一样的决定。真是,小女孩小心眼儿又犯了。可见是被情爱昏了头。”
渁竞天脸红,忙出了来。
卫同就在门外,跟长了尾巴的哈巴似的,团团转圈。若真有条尾巴,他能一口咬住了。
见她出来,扑过去,盯着她的眼:“你去说什么了?你没瞎说吧?啊?啊?啊啊?”
一开始渁竞天还能绷着脸,可看着他的脸晃来晃去,头上那捋倔毛甩来甩去,实在憋不住了,一层层的笑意在眼里在脸上溢出,荡开,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清亮的笑声从喉间冲出,不可抑制。
“哈哈哈哈哈…”
卫同一愣,心底烟花绽放,也笑起来,猛的一把抱起她,转着圈子,笑啊笑,转啊转,眼泪都要甩出来。
“快放我下来。”渁竞天转着转着仿佛看见卫老太君揶揄的眼,老脸一红,拿拳头去砸卫同的肩。
卫同放下她,渁竞天一软,被满怀抱住。
埋首在她肩窝,卫同低低道:“你终于答应我了。”
渁竞天白他,撑着手臂努力站直了:“我可没说答应你。”
卫同低低的笑:“你骗我呢,你的眼睛出卖你了。”
渁竞天不理他。
卫同舔舔嘴唇:“下个月咱就成亲。”
渁竞天无语,孙子比当奶奶的还急。
“不行,等着吧,半年内没可能。”
卫同大急:“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天?”
渁竞天凉凉提醒:“今年闰二月。”
“嗷——”卫同捂脑袋:“这日子没办法过了。媳妇,能不能往前赶赶,你不知道,开伯天天给我看——”
渁竞天眼一眯:“什么?开伯天天给你看什么?”
卫同捂着嘴,连连摇头。
渁竞天一笑:“小画本是吧?”
卫同脑袋不摇了,睁大了眼。
“呵呵,本寨主那里有的是。”
这话有点咬牙切齿。
卫同笑弯了眼,撞着她的肩膀:“那咱切磋切磋呗。”
凑表脸!
渁竞天红了脸,一爪子挠过去。
卫同哎哟一声,一低头,爪子把发冠打歪了,笑个不停。
渁竞天瞪他:“别跟着我。”
卫同一边扶着发冠,一边追着她往外跑。
“就要跟。”
“不准跟。”
“就要。”
“不准。”
“就要。”
…
春风正好,阳暖枝头。
寨主不对劲儿,杜仪娘心道,老是一个人傻笑。
童妈妈不对劲儿,杜仪娘心道,老是对着墙傻笑。
于是,杜仪娘把渁竞天堵了。
“主动招了吧。”
渁竞天羞涩:“哪个女儿不怀春…”
杜仪娘没耐烦听她思春:“卫同,哦,不,卫家保证一辈子只你一个?”
渁竞天立眉:“他敢两个?”
杜仪娘深深忧郁,姑娘,男人情动时的话只比放屁好闻些。
知道她担忧什么,渁竞天决定让她安安心,卫老太君说的话她不能直说,但可以变个说法啊。
“嫂子,我知道你是担心卫家因为子嗣早晚翻脸,但我已经确认了,卫同在战场上受过伤,不能那个…”
杜仪娘翻了脸:“那还要他干啥?还不如去找小倌儿。”
“...只是不能生,不妨碍别的。”
“真的?”杜仪娘狐疑望她:“你别被糊弄了。”
渁竞天捂额:“我是三言两语能糊弄了的小女孩?”
“又不是没被糊弄过。”
“...”不待这么戳人心窝子的。
“真的,反正,我确认了。”
杜仪娘看她半天,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忽而拍手笑:“这可真是太好了。”
渁竞天:“...”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找童妈妈问问去。”
渁竞天慌忙拉住她:“这种事,哪是谁都知道的,童妈妈不知情。”
杜仪娘细长眼眯了眯。你就是骗我吧?
“真的,只老太君和他自己知道,这种事说出来不丢人的吗?嫂子,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放心。”
杜仪娘坐下来,翘起一只脚,淡淡问:“这么说,以后你俩生不出孩子来,黑锅还得你背?”
渁竞天一噎:“满朝的人都知道我生不出来好吧。”
杜仪娘恨铁不成钢:“还没嫁过去呢,就只想着婆家了?”
渁竞天耷拉头,感动,嫂子这是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呢。亲嫂子啊。
哪像郭氏啊。
“什么时候嫁过去?”
渁竞天正了脸色:“等接了皇帝这一招,还得给我自己报了仇。”
杜仪娘也正了脸:“皇帝那,咱兵来将挡,土来水冲。就是你那里,沈家,咱用什么法子扳倒?”
渁竞天沉吟,她总觉得不止沈家,沈家当家人,韩夫人的哥,不过是个御史,能把手伸到淦州去…
“先暗地里放火吧。”
杜仪娘站起来:“行,你拿定主意就好,不管遇见啥事,记得你身后站着苍牙山呢。”
“嫂子…”好感动。
“我得想法试试卫同是不是真的还行?总不能让你守活寡。”
“...”
杜仪娘到了外边,渁竞天就听她甜齁了嗓子喊:“童~妈~妈~”
这绝对是去过那啥胡同了。
又听童妈妈回:“哎~”
渁竞天一摸胳膊,童妈妈也不遑多让啊。
等出去,果然,两人手拉手坐在一起眉开眼笑,你一句我一句,真正亲家欢好的姿态。
渁竞天没敢凑过去,抬头看看,杏子带着孩子们在玩,一偏头,桃子在临窗榻上奋斗着金夫人的衣裳。
湖蓝的底料,织着大团宝相花纹路。桃子正在镶棕红镶边。
淦州人穿衣爱浓色,艳色,撞色,湖蓝色,金夫人穿有些轻了,便用棕红压一压。
渁竞天觉得以金夫人偏好,这身衣裳太浓重了些,便对桃子说了。
桃子歪着脑袋看她:“还要绣上花,用浅色线勾,便素雅了。”
那也成。
渁竞天道:“绣大朵的粉牡丹,白荷花,一定漂亮。”
桃子白她眼,嫌弃道:“寨主你没事就出去逛逛吧。”
金夫人这年纪,还愿意穿牡丹荷花?不衬人家高雅气质好不好?俗。
渁竞天摸摸鼻子,好吧,这不是那个世界,老太太都爱穿浓烈的国画风。管她绣什么,母亲开心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