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只见从正堂周围跳出来几十个黑衣人,围向原来的黑衣人,三两个围战一个,提刀就砍。
张家人傻了眼,张夫人更傻了眼。
因为,从后头内室里也冲出一个黑衣人来,往门口跑,停在了门槛内,一下伏下身去,唯一露出来的大眼睛盯着地上瞧。
“作孽哟,这么好的砖,竟给弄脏了。”
张家人呆呆看去,啊,一滴血。
想来是方才那黑衣人探进来时,刀尖上滴下来的,正滴在五福康寿的地砖上。
这个黑衣人摇头叹息,突然伸出袖子来——擦地砖。
“差点儿糟蹋了。”
隔着面巾,张家人看见了他的痛心疾首。
不过是一块地砖…
镇定的张夫人白了脸,这人从内室冲出来的,她的小孙孙哟。
黑衣人擦干净地砖,满意点头,抬头外看,嚷了嗓子:“时间紧,别玩儿了。”
玩儿?
分不清敌我的黑衣人们动作一顿,忽然有人伸手扬了什么起来。
暗器?
先来的黑衣人忙伸刀去挡,可砍上的却是软绵绵一团。
不对劲儿!
再要跳出包围圈,却已经晚了,几团细网当头罩下,让刀势一缓。
就是这一缓,噗嗤噗嗤噗嗤,入肉声不绝,十几个黑衣人接连倒地不起。
带头的黑衣人又惊又恨,所有兄弟竟皆被砍断了腿。
跑不了了!
便是他自己,也不过是逃得断骨,腿上肉却失了大片。
“竟然围殴,不是英雄好汉!”
“桀桀,”蹲在门槛不动弹的葛根冷笑:“去你娘的英雄好汉,你才是英雄好汉,你全家都是英雄好汉。”
众人:“...”
苍牙山的水匪们怒目,寨主说了,英雄好汉当不得,不是身死道消就是众叛亲离的下场,咱是水匪,要的是实惠,虚名没什么鸟用。
寨主说的永远是对的。
黑衣人冷笑:“有本事单打独斗。”
来了十几人,眼下只有他一个还站着没被抓,他想激起这伙人的激愤,只对上一个他还有逃生的机会去给主子报信。
葛根:“咱从来不做单打独斗那种不要脸的事儿。”
众人再次:“...”
寨主说了,能群殴就群殴,最大程度痛贬敌人保全自己,孤胆英雄做不得。
黑衣人险些气闭,这是哪里来的奇葩?不像是老对手啊。
“敢问,兄弟你是哪一来路?若是…老朋友,奉劝一句,莫要赶尽杀绝的好。”
“你不就是想逃吗,成全你,来吧,赢了我你就走。”葛根说着走了出去。
随着他走出去,张家人有种屋里突然不安全了的诡异感觉。
兄台,留步,地砖全给你。
黑衣人眼里精光一闪,已经在计划虚晃一招逃命为上。
葛根脚步越走越快,走到黑衣人面前也不停留,黑衣人才举刀,他一把扔了过去。
一团白雾爆开。
“啊——生灰粉,你耍诈!”黑衣人怒吼,眼睛烧疼,睁不开了。
完了,跑不掉了。
葛根冷道:“去你娘的光明正大,不死你死谁。”
见他倒在地上翻了几下,忙上前要拿下他,扳过肩膀一瞧,脸色一变,大叫:“快卸下巴!”
晚了,水匪们动作时,才发现,抓住的十几个黑衣人全口鼻流血,死了。
一个水匪掰开嘴细瞧,骇道:“竟然真的有牙里藏毒的。”
马蛋,大意了。
此时水匪们有些恼,他们倒是听过卫家暗卫讲,死士有这般手段,可到底没见过,方才也就没想起这茬儿,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一怒之下,纷纷提刀砍黑衣人的尸体,未冷却的尸体在张家正院里绽开一蓬一蓬血色暗花。
张家人噤若寒蝉,不知该作何反应。
葛根一肚子火没处发,又进了屋,身上不觉戾气翻滚。看了眼众人,问:“你家人都齐了吧?”
没人说话。
张夫人额头冷汗滴落,祈祷小孙孙已经出了府。
“齐了齐了。”
却是内室里传来的声音,张夫人脸一白。
只见一个婆子抱着不足一岁的小男孩被推出来,后头跟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扛了个黑衣人。
扛人的把被扛的扔在地上,气恼道:“竟然真有人吞毒,马蛋,白忙活一场。”
张家人一惊,原来外头还有放风的。
张夫人不由去看喂了药丸熟睡的小孙孙,长长一叹,站起身来,颤颤问道:“诸位——”
“先别问。”葛根摆摆手:“咱们时间紧,你们有什么贵重好带的赶紧收拾了吧,这就走。”
这话听着好像——
长子惊喜道:“各位是来救我们的?”
“受人之托,保你们一命。走不走?”
张家儿子对视一眼,再看老母。
“走。”
葛根招手:“兄弟们去帮忙着。”
便各有两个汉子跟着各房的人赶着他们去拿东西。
帮什么?
稀里哗啦,砰砰通通,吓了张夫人一跳。
厅里已然一片狼藉。
“这——”
“入室抢劫。张夫人,我们老大嘱咐了,张大人书房尤其要关照,不然,您先去拿些出来?”
张夫人一惊,压下心思,立即扶着婆子的手往外走。
葛根亲自跟着她。
到了书房,葛根随手将一块帐幔拽下铺地上:“时间不多了,张夫人别太讲究了。”
张夫人忍着心疼,将张大人的孤本珍本各样宝贝和往来书信扔在帐幔上,最后略一迟疑,开了书架后的暗格。
葛根也不避讳,见她拿出里头的东西后,立即上前在机关处留下敲打撬搬的痕迹。
张夫人看呆,不由道了声:“委屈你们担坏名了。”
葛根在面巾后头笑了声:“算是学学这机关了,以后用得着。”
张夫人努力不去想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都拿好了?我要放火的。”
一听放火,张夫人更是心哆嗦,又搬了几部书下来,老头子的命根子哟。
葛根熟练的一卷一背,走在后头燃了火折子一扔。
“张夫人,你倒对我们也放心。”
张夫人淡笑:“我看人还有几分眼光,你们虽然看着不羁,但眼神正,不是坏人。”
葛根不由揉鼻子,大娘您知道站在您跟前是啥人不?
“呵呵,您得练练眼神了。”
张夫人再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前一直在…内室里?”
“是啊,有几天了。”
张夫人和婆子齐抽抽,那是睡觉的内室啊。
“您屋里那地砖可真漂亮,尤其床底下那几块更精致。”
张夫人没了说话的兴致。
“啊,您放心,我只白天爬过床底。”
葛根解释,知道京里女人规矩多,要名节什么的。
张夫人嘴角抽抽,白天她也小睡的好不好?算了,她也一把年纪了。
回了正院,众人都收拾的差不多回来了,人人背着包袱,没带大件。
“壮士,咱们这就离开吗?”
外院书房的火势渐大。
张家人很着急。
“不急,再干一单。”
嘎?什么?
张家人眼睁睁看着一半汉子们翻墙跨院进了——左邻居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