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竞天词穷,该怎么解释卫同以后会在母女生活中的角色呢?忽然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然,悔个婚?
杜仪娘没好气白她眼,虽然看不惯那小子,但不待这样玩人家的。
“俊妞儿啊,以后你娘就和卫叔叔一起生活了,就像你伯伯和阿姆这样,你,愿不愿意?”
现在不说清楚糊弄过去,以后小孩子不得闹翻天。
两人紧张看着渁朝儿,只等她最后裁决了。
若是她不同意,卫同必然是被委屈那个。
渁朝儿呆住了,伯伯和阿姆那样的?
冒了泪:“娘亲要和卫叔叔睡一张床?”
渁竞天嗖一下看杜仪娘,无声控诉,你们两口子都给孩子看什么了?
杜仪娘脸红了红,理直气壮:“夫妻不都是睡一张床?”说完心里叫糟,这娘俩儿可是没分床的,虽然俊妞儿自己能睡,但只要渁竞天在,都是一起的。
好像有点儿麻烦啊。
渁竞天忙道:“娘亲和俊妞儿睡。”
杜仪娘翻白眼,你娶了人家不睡的?没道德啊。
渁朝儿神色恹恹:“我要把娘亲分出去?”
“不会的,娘亲和以前一样爱俊妞儿,再多加卫叔叔一起爱俊妞儿。”渁竞天对着女儿的眼睛,郑重道:“若是俊妞儿不愿意,娘亲就不让卫叔叔住进来。”
俊妞儿果真点了头:“不分娘亲,不让卫叔叔住进来。”
两人一呆,现在去退亲还来得及不?
卫同:为毛受伤的总是我?
还好,渁朝儿是个大方的孩子。
“卫叔叔住隔壁吧,我和小泽是好朋友,小泽就在咱家隔壁。卫叔叔和娘亲是好朋友,也住隔壁好了。”
两人莫名就想到一个词:外室。
透过窗子,望出去,寨子里地方挺宽绰的,再起个竹楼不废什么事儿。
杜仪娘道:“这里正好当绣楼。”
你这个当娘的挪地方吧。
渁朝儿说明:“娘亲跟我睡。”
只要跟她睡,卫叔叔住隔壁就住隔壁呗。
“那,”渁竞天试探:“娘亲跟朝儿睡,卫叔叔住隔壁,娘亲能不能和卫叔叔成亲?”
一边杜仪娘好笑不已,这是什么事儿啊。
渁朝儿想了想点头:“好啊,寨子里小伙伴的娘都有叔叔陪着呢。”
她说的是人家娘都有男人,不是说小伙伴都有爹。
渁竞天觉得自己完美演绎了爹和娘的双重角色,女儿好像对爹这个东东没什么概念,完全不需要啊,完全没期待啊。
杜仪娘:“慢慢来吧。”
慢慢来吧,渁竞天心里叹了声,以毒养身,不知会给女儿身体带来什么后患?那父亲的缺失,不知会给女儿心理带来什么影响?
凭什么她的娇娇女就要多灾多难?
眸色一暗,渁竞天不可遏止想到韩谦的两个儿子,两个健康的孩子。
咔嚓,手里的竹筒应声而裂,残余的茶水流了一手。
杜仪娘看了眼,忙与渁朝儿说话,示意渁竞天去收拾干净。
京城燕平侯府里。
韩谦坐在伸到湖里水榭尽头的躺椅上,枕着双臂望天,目光没有焦距。明明是在眼前的人,却仿佛灵魂早随了天上的白云飘到不知何方。
装柱子的韩墨心里数着数,轻步上前,弯腰提醒:“世子,时候到了。”
韩谦闭上眼,一会儿复又睁开:“弄上来。”
韩墨走到水边上,拔起系在栏杆上的绳子,一拔一拔又一拔,从水底拔了个人上来。
水鬼似的沈烟霞胀着肚子翻着白眼,裹着一身水横在地上。
韩墨无比熟悉的摊平她,摆正脑袋,开始压肚子。
噗噗噗——咳咳咳,沈烟霞再一次从水底活了下来。
韩谦有些无聊又有些冷漠:“比上次时间长了些。”
地上的沈烟霞眼泪早已流不出来,她想说,求你给个痛快,可嗓子只会咳咳咳。
韩谦站起身,走过去,低头俯视:“表妹,下次再玩。”
当初让她沉迷的微笑,如今比恶魔还要可怕。沈烟霞抖个不停,冻的,更是怕的。
这个魔鬼!
韩谦温文一笑,负着手往外走。这里是沈烟霞的蔚园,当初韩夫人说沈烟霞身份做平妻委屈了,给她最大的院子,正好有个小湖,还挖的挺深,倒方便如今行事。
门外,范氏竟然在,看到韩谦望向她的一眼,心里不自觉惊慌。
时间越久,她对韩谦的忌惮越深,这个男人,不能惹。
韩谦平静笑道:“夫人有事?”
范氏低着头,她知道,只有自己被韩谦称一声“夫人”,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自豪。先前那位被他真正爱着的世子夫人,他从来只喊闺名的。而她——那一声声的夫人,只是在冷冰冰提醒她的身份她的责任罢了。
“母亲请世子过去。”
韩谦点头,往韩夫人院子而去。
范氏定定看了眼蔚园闭上的大门,有些失神,半晌摇摇头,追着韩谦去了。到得门外,听到里头的稚儿声音,范氏停住脚,站在了廊下。
她不想进去。
韩蕴红着眼睛,质问韩谦:“为什么我不能见娘?”
韩谦没看他,也没看坐在上首的韩夫人,如今的韩夫人再看儿子,已经带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惧意。
好像沾上一滴水,韩谦慢条斯理理着袖子,如玉的公子做这些动作并不女气,反而有种出尘自带莹光的清雅美感,身处的富贵窝也黯然失色。
终于韩谦停下动作,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韩蕴,你就是如此与你父亲说话?看来,你很需要重新学学规矩。”
自从那日后,他喊的只是韩蕴韩桐,父子亲情似已舍弃。
韩夫人心里苦涩,这只是个孩子,他做过什么?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回忆起韩谦当日那句:不是汐儿的骨血,我不稀罕。
金汐儿,真是个害人精。
韩蕴瑟缩的模样,落在韩谦眼里,让他心烦不已,这个孩子多随了他的娘,将来怕也会长成愚蠢贪婪胆大妄为的性子。
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若太闲,就去庄子上与韩桐一起吧。”
“谦儿!”韩夫人大惊:“你,怎可如此?”
韩谦看回她:“那就劳烦母亲管好他。”
“你——”
韩谦站起身:“我早说过蔚园不准进入,若是谁不小心进去,那我不介意让蔚园消失。”
韩夫人手一抖,闭了闭眼,好死不如赖活着,希望侄女能熬到她儿子立起来的那一天。
韩蕴听不懂韩谦的话,可敏锐感觉到他爹话里的冷意,两手捂着嘴巴努力不哭出声来。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再见不到娘,爹也不疼他了。
韩谦抬脚出了来,对范氏道:“今晚我会早些回来。”
范氏低头,带着恰到好处的红晕,柔声应道:“是。”
韩谦走远,范氏才抬起头,心有所感,猛的看向门口。
小小的男孩紧紧盯着她,眼里的仇恨尚不知遮掩。
范氏愣了愣,随即恢复了淡然无波的模样,转身离去。
一个孩子她都搞不定的话,白瞎她多年的教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