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竞天的船在老村长的指引下迅速上了岸,一行人便往苍牙山飞奔。
黎铁华领着人在县城码头等着,一照面,黎铁华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渁竞天一个飞扑就挂在了他脖子上。
“大哥,我好开心啊。”
黎铁华脸都绿了,你开心,我可惨了,没见你嫂子在一边凉飕飕剜我呐?
水匪们张着大嘴巴,看渁竞天在黎铁华脖子上笑个不停,怎么有点儿见面胜新婚的诡异感?
幸好压寨夫君不在,寨主,咱不地道啊。
后头远远的,风尘仆仆的某人脸黑了。
“好,好寨主,你赶紧的下来。”
渁竞天下来了,又扑杜仪娘身上去了,搂着人家脖子还不算,嘟着嘴啵啵亲个不停。
杜仪娘被亲了一脸唾沫星子,也抱着她:“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黎铁华暗暗松口气,媳妇应该不会怎么他了吧。
一道阴森森又酸溜溜的声音响起:“放开她,冲我来。”
两只大手从后头过来拉渁竞天。
众人一愣,只注意渁竞天了,没留意别人,这驴脸拉得这么长,不是醋坛子卫同是谁?
他咋来了?
哎呀,被抓个正着。
水匪们心有点儿虚,寨主把人家一睡就跑了,回来又被人抓住浪,影响形象啊。咋办哟,不然把他沉渁水得了。
“卫同?!”
渁竞天被卫同扒拉进自己怀里,脸上那色儿跟老醋一模一样。
“我不在的时候——唔——”
卫同再说不出话来,被渁竞天八爪鱼一样扒着,两片柔唇封上他的嘴。
这这这——太——热情了。
小年轻脸皮厚,一边回应一边招手示意都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众人:这是你家屋吗?是你家屋吗?
都转过了身。
一个法式长吻,把卫同撩的火热火热也没了脾气,就想赶紧回寨里这样压了再这样压。
“呼——”渁竞天猛的放开卫同一推:“回家。”
又被抛弃了,不待亲完了不负责的啊。
众人跳上船,杜仪娘忙对渁竞天道:“俊妞儿没在寨子里,乌婆婆带着游历去了。”
哈?渁竞天血往上涌。
“游历?那死婆子把我闺女拐走了?去哪儿?出淦州了?”
尽管知道乌婆婆本领高强,但渁竞天树敌多啊,万一一个不慎落哪个手里…死婆子。
杜仪娘翻白眼:“还不是你招的。你出去办事就办事吧,非得让俊妞儿听见去海边,小人儿没以前好哄了,一开始还好,没几天就闷闷不乐的,脾气见长,她又懂事不冲人发火,就自己憋着,看得我那个心疼哟——”
“没出淦州吧?”
“没。乌婆婆知道轻重的。她说带俊妞儿就在淦州境内走走,找药草。”
“跟着人没?”
“跟着呢。”杜仪娘脸拉下来,她拦不住乌婆婆,就想跟着一起上路,结果乌婆婆说她要是敢跟着,她就一把毒把她放倒。气死她了,还不是那死婆子要趁机跟俊妞儿培养感情吗,小肚鸡肠没好心眼。
“她惯爱享受的,能不带几个人伺候她啊。放心,都是派的沉稳的兄弟,小泽也跟着去了,照顾俊妞儿。”
渁竞天无语:“嫂子,你又差遣小泽,才大个半岁,他自己都要人照顾的。”
“不是有兄弟们跟着呢吗。”杜仪娘不以为意:“况且,他自己也非得去,家里关不住他。”
渁竞天看了眼呵呵笑的黎铁华,了然又鄙夷:“这是嫌他在家耽误你俩吧。说的多冠冕堂皇似的。”
杜仪娘白她。
“现在她们到哪了?回去交待一下我就去找她们。”
“快到兖城了吧,乌婆婆说了,要去边关找什么药的,她那些咱也听不懂。”
渁竞天急了,兖城是淦州的不假,可那头对着的就是西炎啊。
“快划快划。”
杜仪娘安抚:“你放心,我逼着乌婆婆表了态的,俊妞儿出不了兖城。”
渁竞天能放心吗?那死婆子想一出是一出,一个心血来潮带她闺女跑西炎去了怎么办?
她也不想想,当初不是她一个心血来潮就跑到六水城去的吗。
只能说她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
卫同一手揽着她在怀里,一手拉着她的手,嘿嘿不停,他媳妇多么的热情似火啊,那都是对他的。
听得两人话一停,忙汇报京里情况。他是在京城稍一安定立刻返回的,此时各地官府离得远的都没听到京城竟然宫了变,眼前的水匪就还不知道。
“九皇子?”渁竞天微微皱了皱眉,她倒是记得,是当初她弄了孝子肉引坑宁王他们,那三个太小气,先是静安公主割了肉,她又让人说女儿肉不行,然后就是九皇子割肉救父,他的生母还因此被晋为贵妃,说来,还是受了她渁竞天的惠呢。
“是九皇子,不过这里头还有钟家浓重一笔。”
卫同又将钟家的牵扯全说出来,渁竞天听得好笑,想起前世听得一个笑话。
一个部门四个人,一个正领导,两个副领导。一人做一套方案,让唯一的下级投票表决。究竟谁才是领导呢?
与眼前何其像啊,老皇帝冷眼旁观,三位皇子如火如荼,可最后决定生死成败的,却是他们没看在眼里的臣下,多么讽刺啊。
水匪称赞:“瞧人家钟大将军,都能决定皇帝谁来做了。”
还有人看卫同,眼神明晃晃:卫家更厉害,咋就没做过这么牛逼的事呢?
卫同不乐意了:“这就是有脑子和没脑子的区别,钟大将军做了这种事,钟家啊,长不了。”
渁竞天点头,教育众人:“在位者最讨厌被拿捏被威胁被利用还有大权旁落,姓钟的都干全了,他把持住了皇帝,除非皇帝一辈子被他压着,且后头的皇帝还被他家压着,不然钟家只能鼎盛这二十年去。”
卫同补充:“二十年都是肖想,没哪个皇帝能忍受臣凌驾于君上。尤其,”看着渁竞天不眨眼:“韩家已经出了手,九皇子要依仗钟家,却更信任韩家。皇帝跟前不缺弄臣奸臣,钟家的对手可是满朝文官,文官最能挑拨是非——啊,岳父大人不在其中——等皇帝长大亲政,钟家就危险了。”
钟大将军有野心,但看的不够远,或许,他手里的兵权给了他想法,以为自己和钟家能走很远吧。
切,卫同鄙夷,就那点儿兵权,几个老奸巨猾的老臣用用手段就一点点收回来。
此时的他,不会想到他爹手里的兵权才是早被老奸巨猾的盯上了。
渁竞天无奈,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告诉他韩谦是个坏蛋吗。小心眼儿的。不过——渁竞天心里一动,韩谦好似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以往的他,不耐烦听这些,如今,他竟然主动去算计了。
没错,虽然渁竞天不清楚内情,但她直觉告诉她,这是韩谦下的套。
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终于融入现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