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华练。
素衣堆叠,渐渐在湖水中漂浮起来,一件又一件,宛如在湖水中一瓣瓣绽放的素莲。
温泉的热气慢慢的升腾起来,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宋晚致无力的挽住自己的衣衫,然而,在男子的手下,在他的唇下,那酥酥痒痒的感觉最终化为指尖的颤抖,接着,仿佛每一寸都在冰雪里,又在火中,然后无力的抓住他身上那湿透的薄衫,但是那衣服太薄,也太滑,落在手中根本抓都抓不住,反而触摸之下全是玉似的肌理。
她软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脸烫,还是身子烫,她闭着眼,整个人都在颤抖,脑袋一片空白。
苏梦忱的手落到她纤细的腰,腰上那一凹的弧度,细腻的能在手中化去,他站在上方,一垂眸,水波映月,于是一笔一笔于水墨中有了起伏,勾勒着寸寸纤华。
苏梦忱一低头,然后手往上,勾着最后那段衣带,轻轻的喊她:“晚致。”
宋晚致张开嘴,一颗心却似乎都跳了出来,然而被热气熏得晕乎乎的脑袋却还是低低的“嗯”了声,说不出是呢喃还是其他。
苏梦忱的手一挥,然后拿起湖面上的衣服,热热的将少女给包裹起来,然后抱着她,往小屋内走去。
等到少女躺在那竹床上的时候,方才有些清醒过来,但是理智稍微的合拢,整个人便烧的干干净净,本来被温泉水一蒸的身子便愈发的红。
她抬眼看苏梦忱,湿漉漉的发丝紧紧的贴在他身上,那件薄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每一寸的肌理在窗外的月光下都显得如此的清晰。
宋晚致想要闭上眼,或者抬起手挡住那太过灼人的艳色,但是还没有抬起来,便被苏梦忱的一只手握住,他靠上来,一点点的吻落到少女的眼睑,低低的笑,仿佛细沙在水中落入,细微的响,浮起深处的涟漪……
宋晚致想躲,但是他抓住她的手指,细细的啃咬,手指尖一转,衣带勾着便轻轻的褪下。
宋晚致的身子微微一僵,男子的手指却已经沿着背脊寸寸往上,那勾着鲜艳的光的手指下似乎有了一种奇异的魔力。
苏梦忱的目光落到宋晚致的身上。
宋晚致闭着眼,微微的颤抖,她想要开口,但是到了最后,只能紧紧的咬着嘴唇,然后,侧开自己的脸。
于是如梅花香,香沾雪,雪映光,笔笔浓墨转淡到了深处,起承转合都了无痕迹。
苏梦忱忍了忍,终于靠上去,接着,抱住她。
温暖相贴的刹那,少女滚烫而微微战栗,她想要逃,然而唇却沿着的脖子的一寸寸的挪到了她的肩上。
于是,再也没有逃跑的力量。
新月堆辉,明珠映室,他湿漉漉的发扫过来,落在她的身子上,少女哪里承受过这样的吻,那种极致的逼仄让她溃不成军,然而身子的每一寸,却又在那吻下灼灼开花,华艳无双,从未有过。
明月偏了又偏,夜色暗了又暗,于是所有的触碰都变得战栗,他拉着她的手,落在他的身体上,然后低哑的靠在她的耳边。
“晚致。”
晚致,落地无声,落心而有声。
末了,少女在男子的怀里闭上眼,那些滚烫渐渐沉淀到了极致,反而有种异样的安宁。
等到宋晚致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裹了一件单衣,窗外有阳光扫来,一地都是光辉。
她慢慢的回神,才发现自己枕在男子的肩上,她一抬眼,便是他的下颌,男子那薄薄的衣服松散开,露出一片胸膛,锁骨微勾,带着一种纤瘦的力道。
她的脸顿时滚烫,然后闭上眼,脑海里滚过昨晚的一切,恨不得自己找个地方钻进去。
哎……
“晚致。”男子含笑的声音冲上面传来。
宋晚致虽然很想闭上眼,但还轻轻的抬起了眼。
男子那侧脸被阳光清晰刻镂,仿佛古玉出世。
宋晚致突然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
眼前的这个人,是,苏梦忱。
以前的自己,如何能够知道和眼前的人有如此的相遇?
她伸出手,轻轻的落到他的脸颊上:“梦忱。”
苏梦忱握住她的手,然后笑道:“晚致,岳父大人会不会打断我的狗腿。”
宋晚致一听,顿时一笑,然后转头,抬起眼看他:“他会吗?”
苏梦忱捏着她的手,道:“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一个男的不怀好意的惦记上,我肯定会的。”
宋晚致轻轻的笑了起来。
苏梦忱看着她笑得样子,然后伸出手,捧住她的脸。
“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女儿,像你一样。”
“如你一样就好了。”
如你一样,于是,简单,温和,能够以一种善意包裹这个世界,不管怎样的悲伤和痛苦,都会被涤荡成这般的姿态。
如你一样,于是,坚强,温暖,能够以一种光般的宁静切入这个世界,不管岁月层留下怎样的痕迹,都会被酿造成一杯水。
苏梦忱轻轻的抚摸着宋晚致的发丝,然后慢慢的开口。
“晚致,我也是普通人。”
“我希望抱紧我喜欢的姑娘,亲她吻她,也会想着,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日升日落。”
“这或许,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所以,晚致,我恐怕,忍不得第二次了。”
……
宋晚致咬着嘴唇,过了许久,方才“哦”了声。
苏梦忱垂眸,看着散开一头乌发的少女,含笑不语。
等到起来的时候,苏梦忱拿着屋子里一把陈旧的木梳,给宋晚致束了发,藕色的发带松松的挽着,他抓住一缕发,轻轻的在唇间一吻,然后,便拉起宋晚致,朝着外面走去。
屋子外面的小白正抱着爪子一脸怒意的看着一只小白鼠,那小白鼠这回不是送来了一个大地瓜,而是拖着两个大地瓜,怯生生的站在小白的面前。
在它们这个小白鼠家族,喜欢一只鼠就去下聘,最好的就是地瓜,一般送一个地瓜就会顶顶让鼠羡慕的了,而它已经送了两个地瓜了,为什么眼前的这只小白鼠还是不答应呢?
小老鼠抬起眼委委屈屈的看着小白,站在梅花树下,抬起小小的脑袋,托着两个大红薯。
苏梦忱握着宋晚致的手,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是更广阔的天地,有崇山峻岭,有山川河流,两人便这样执着手,一直走到日落。
夕阳的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傍晚的风习习吹来,吹起两人的衣衫和发丝,只有脚印在湖边的细沙上延伸。
一时之间,只觉得分外平静,时间都在静止。
苏梦忱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拥抱住宋晚致:“晚致,我将小白留给你,这段时间,就当小白陪着你。”
宋晚致微笑:“好。”
苏梦忱笑道:“还有,拿着那把伞,这里面万一下雨下雪,也许会有点用。”
宋晚致微笑:“好。”
瞧着眼前姑娘那笑盈盈的模样,苏梦忱一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但是一紧之后便松开,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方走去。
宋晚致就这样看着他的身影在眼前不断的远离,然后,嘴角缓缓的露出一丝笑意。
等你。
梦忱。
在这个人生,万万没有料到,还能遇见一个如你一般的人。
所以,这便是岁月的馈赠么?
小白站在旁边,抱着一个果子,然后,看着苏梦忱消失的地方,不语。
然而,谁又知道这一转身之后的风云变幻?
男子抬起脚,走得这落日沉沦,黑夜降临,走得这星辰在天,月亮东升。
他依然走着。
他负着手,在天地小界的世界里,用脚下切开一条道路。
然后,他走到了一道天堑。
纵横百里的深渊,一望无际,黑暗吞噬,散发着幽深古老的气息。
那是,星月也无法照入的光亮。
他垂下了眼眸,然后,一双眼睛深深的看下去。
看下去!
他抬起手,袖子微微一拂,如拂开一道晨光,而在那深渊地底,一条沉睡的巨龙,动了动。
千年玄铁的铁链仿佛巨山,一重重的缠绕着那个庞大而威严的身体。
接着,那只沉睡的巨龙,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黑暗中,穿越千年的时光,黄金瞳孔里那是可以和太阳相比的光亮。
但是,此刻,这样的盛世光亮,却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到。
苏梦忱。
于是,时光永刻,一龙一人,相对视。
王者之视。
谁都无法臣服的对视。
接着,男子抬起手,然后,撕开晨光,接着,向那晨光深处走去。
这个天地,唯有他。
唯日月和苍穹不可辜负。
唯她,不可辜负。
——
窗外阳光灿烂。
小夜睁开眼,就看到一人背对着她坐着,只有偶尔的沙沙沙的翻阅奏折的声音。
她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父皇。”
坐在那里的帝王将拿起的奏折放下,然后转过头,看着刚刚醒来的小姑娘,笑道:“醒了?睡了两三天了。”
小夜瞬间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到了夜帝的旁边,一把抱住他:“父皇!”
夜帝叹息道:“哎,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一样?”
小夜笑嘻嘻的蹭到夜帝的怀里:“姐姐说过,在父母的眼里,孩子都是长不大的,所以,不管我多少岁,父皇你都会说我长不大的。”
夜帝笑道:“你这个丫头!”
小夜直起了身子,脸上全是忧愁的痕迹:“父皇,姐姐和大哥哥还在里面。”
夜帝笑道:“放心吧,这全天下所有人都会有事,他们两个也没事的。”
小夜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她又抬起眼来看了看夜帝,又看了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夜帝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模样,笑道:“国师没事,要看去看吧。”
“哦!”小夜顿时就跳了起来,然后回到床上,随意的裹了件衣服,然后对人询问着,便往沉瑾所在的地方走去。
但是等到了那里,沉瑾却不见,问了侍女,侍女回答说昨天晚上沉瑾便离开了。
小夜心里哼哼,然后便转身离开。
她到了明华宫。
明华宫是历代国师的住处,小夜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除非被逼着,几乎没有到过这个地方,而现在,她出现在这门口,两边的侍卫都有些愕然。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公主殿下和国师大人并不对盘。
但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公主殿下,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
“公主殿下。”侍卫们俯首。
小夜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穿过空荡荡的大殿,里面九重殿,小夜突然发现,自己连沉瑾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抓住旁边的一个侍女问了问,那侍女心里一阵后怕,不会公主殿下死来找国师大人的麻烦的吧?
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指了指最后面的那处殿门。
小夜点了点头。
她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那里,她看见小夜,然后微微冷漠的道:“公主殿下您到此处有何贵干?”
小夜道:“我来找沉瑾。”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相思的姑娘,小夜突然想起来,这个少女,似乎跟在沉瑾身边很久了,而且,一向形影不离。
一时之间,小夜心里生出一些不舒服。
于是,她不再理会相思,然后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相思道:“公主殿下您现在没有资格闯入国师的住所,如果您要进入,还需要夜帝陛下同意。”
小夜听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不闯,我等总可以了吧。然后,我肚子饿了,将你们这里的东西通通给我上点来。”
相思看着她,顿了顿,然后低下了头:“好。”
于是便领着小夜往旁边走去。
小夜一边走一边看,想着这个人,在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心里便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小夜坐下,片刻之后,她的面前,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小夜夹起来吃了一口,却突然觉好难吃。
这就是以前她和沉瑾争得东西?
她使劲吃了吃,便搁下了筷子。
然后,她便坐在那儿等沉瑾,但是等到日落,却也没有见人,小夜问道:“沉瑾呢?”
相思道:“还在做事。”
做事?
她可不是两三岁了。
小夜脸上仍然笑嘻嘻的:“哦,那么为我准备一间屋子吧,我就在这儿睡。”
相思看着她,眉目间全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公主殿下。”
于是便给小夜准备了一间屋子。
小夜躺在床上,等到人都走光了,周围也没有人声之后,这才爬了起来,然后,打开窗户,从旁边跳了出去。
最后一重殿内,灯火还在摇晃。
小夜看着那灯火,然后从窗户外直接跳了进去。
屋内的烛火因为少女的进入而微微闪了一下。
书案的烛火映下男子的身子,分毫未动。
小夜走过去,站到他旁边。
天蓝色的衣袍在地下铺展开,修长的手指落在那书上,勾勒的筋骨剔透,发丝如墨,只是额间的宝石看起来稍微黯淡点。
小夜站在他旁边,男子连头也没抬。
过了好一会儿,沉瑾才将书页拨到下一页。
小夜也不慌,干脆背着手站在那里,开始在他的宫殿里到处转,她一会儿摸摸他的摆件,一会儿看看他写的东西,最后又看着那挺直的背,然后将自己的鞋子一踢,倒在了他的床上,抱着床上的一床被子便睡了起来。
男子就一直坐在那里,桌案上的烛火渐渐的燃烧尽,接着,整个宫殿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男子手上的书页依然在刚才一页。
他放下书,然后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夜深沉,已经初冬的天地里开始溢出丝丝的寒意。
沉瑾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前,小姑娘一张脸红扑扑,抱着那被子滚做一团,然而一双胳膊却露了出来,他上前,然后,替小夜扯了扯被子,将她外面的肩膀给盖上。
然后,他伸回来手。
然而刚刚伸回手,那个本来便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刷”的睁开了眼睛。
于是,半透明的眼睛和亮闪闪的眼睛相对。
小夜看着他,笑嘻嘻的道:“二傻子……”
这三个字一出,对面的男子脸上微微有些僵硬,然而小夜的目光一瞅,却还是看到了他耳朵上浮出的一丝红。
害羞?
小夜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二傻子,二傻子,二傻子……”
少女笑得肆意烂漫,仿佛回到旧时。
小夜翻滚了一个身子,然后,将身边的一个位置给空了出来:“来这里躺下。”
对面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公主殿下……”
小夜一听,顿时挑了挑眉:“你叫我什么?”
沉瑾顿时不说话了。
小夜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不睡的话,以后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沉瑾看着她那雪白的手指落在那床上,小小的,细细的,仿佛一朵朵花。
他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然后,躺到了床上。
小夜顿时挤了过来,少女身上的果子香叶挤了过来,这似乎,一种香甜的滋味?
小夜的手按在他的小腹上,换得男子的身子微微一僵。
“痛吗?”小夜撑起身子看着他。
沉瑾摇了摇头。
小夜将脑袋放在他的肩上:“对不起。”
这大概是,小姑娘第一次,说对不起。
“没事。”他慢慢的说着。
小夜干脆坐了起来,然后去扒他的衣服,沉瑾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夜。”
小夜嘟囔道:“我要看。”
沉瑾的神色微微异样:“没什么大不了。”
小夜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揪住他的衣服,然后往旁边一扯,本来便宽松的衣服便被扯开,露出男子结实的小腹,一道手掌宽的伤痕已经结疤。
小夜看着,想着之前的那生死一线,泪水落了下来。
“对不起。”
看着姑娘哭,沉瑾立马便有些无措:“别,别哭。”
小夜垂下了眼眸,一滴滴泪水落在他赤裸的身子,刺得男子的身子微微一僵。
小夜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睛,便止住了泪水,接着,她的目光又看向身下的男子,然后,一把放在了他的裤带上。
沉瑾顿时一把按住小夜的手,声音微微的僵硬:“你干什么?!”
小夜眨了眨眼睛,然后目光往下:“我想看。”
沉瑾的脸色微微一压:“你看什么?!”
小夜被他的低吼弄得摸不着头脑:“我不是踢了你那儿吗?痛不痛?”
小夜说着,目光微微下移。
沉瑾看着她懵懂的眼神,然后立马站了起来,抓起被子将她一裹。
“不痛。”
他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你干嘛?”小夜问道。
沉瑾的声音传来:“我还有点事没做完,你先睡。”
小夜不解的挠了挠脑袋,然后,便躺了回去。
难道,真的不痛?可是看他之前那样子不像呀,要不,明天去问问父皇?问问大夫?
哎,要是姐姐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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