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五个小时?”时墨突然低声道:“挑战三个项目的话用不了那么久。”
他们之前那两个游戏都比较耗时,但更多的游戏并不需要那么久,旋转木马十多分钟,大摆锤、过山车、跳楼机等速度型项目时间更短,就连摩天轮也只要半小时,所有游戏时长没有超过一个小时的。
姜浚新猜测道:“可能是为我们这种玩游戏耗时长的挑战者考虑吧,加上排队等待的时间,设定五个小时比较保险。”
夏卿也噗嗤笑出声,斜扫了他一眼,道:“考虑什么,你当游戏策划者是愿望大放送的阿灯吗,担心时间不够的话不如到天亮啊!”
姜浚新:“阿灯是谁?”
夏卿也:“阿拉丁神灯啊,简称阿灯。”
姜浚新:“……”
他想了想,还是不服,道:“那你说什么原因?”
夏卿也手肘撑在桌上,芊芊玉指相互交叉,抵着下巴歪头一笑,“思考问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比如时间,为什么不是三个小时,不是一整夜,而是五个小时,这就要从整个事件的根本去看,单独讨论是没有意义的。”
时墨眼眸微动,看向她道:“你是怎么看的呢?”
夏卿也:“我问你们,《如愿》这个游戏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几人开始思索起来。
周威:“为了帮人完成愿望?”
姜浚新:“我觉得才没那么好心,每次死那么多人,不会是为了杀人吧!”
时墨没开口。
夏卿也没有放过他,追问道:“你觉得的呢?”
时墨抿了抿唇,道:“线索太少,可能性太多,复仇、杀人为乐、献祭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举行的仪式。”
夏卿也冲他眨了下眼睛,“呀呀,我们果然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
时墨:“……”不管什么原因无非这几种,算什么心有灵犀。
姜浚新撇撇嘴,道:“他说的那些也是通过杀人实现,和我的答案差不多嘛。”
言下之意他也很心有灵犀。
但夏卿也丝毫不给他插足的机会,说道:“同样是杀人,手段和目的是两回事,至少《如愿》存在的目的绝非杀人,想要致人死地的方法太多,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目前也没从参与者身上看出共同点,复仇这条线的可能性不大。”
“再者,什么样的人喜欢杀人为乐呢,嗜血、凶残的变态或者疯子,这类人心理多半扭曲、偏执,以剥夺他人性命来获得快感和满足,简单来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可怜,心里只有毁灭和自我毁灭,没有希望的人,不会给出‘实现愿望’这种设定。”
听她把十恶不赦的杀人魔说成小可怜,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抽搐。
时墨定定看着她,嘴角勾了勾,道:“请继续。”
这女人嘴上说着心有灵犀,又把他的猜测一个一个否定,难道这就是所谓口是心非?
夏卿也轻笑一下,道:“接下来是献祭,自古至今,很多人以为献上贡品表达自己的忠诚、感激、忏悔和愿望,就能得到鬼神的谅解或庇佑,所以贡品越珍贵越好,比如活人的命,只有一次,可谓相当珍贵了。”
姜浚新脸色发白,“活祭!难道……我们这些挑战者就是祭品?”
夏卿也摇头:“我刚才说了,用祭品祭祀是人们的自以为是,真正的‘祭祀’其实是一种等价交换,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换取别的利益,比如某个地方有水鬼作祟,频发洪涝,村里的人将一对童男童女献祭给所谓的‘河神’,之后洪涝果然退了,众人认为是活祭品起了作用,其实不然,祭品只是‘代价’,不管是童男童女还是鸡鸭牛羊,只要代价符合因果律,等价交换就会实现。”
姜浚新和周威听得十分茫然,什么因果律?既然祭品起了作用,那不就等于献祭成功了?
时墨见两人没有明白,解释道:“这样说吧,一个地方会闹灾是有因果关系的,具体解释起来太复杂,你们就当灾难是鬼神引起的,它出现后要收走一百条人命,当地的人并不知情,为了活下去进行献祭,童男童女两条人命在他们看来是祭品,在鬼神看来是消账,减少了两条人命的任务,所以它会等价减少洪涝的程度,停上一年半载,然后继续发洪水收人命,人们继续献祭,鬼神再次收手,看似有了作用,其实什么都没有变,该死多少人都由因果注定,不过早晚而已。”
夏卿也笑道:“其实祭品用不着童男童女,只要把吃的穿的扔了,饿死冻死足够人保管立马没灾没捞。”
姜浚新张大嘴,好半天才说道:“不对啊,照你们这么说,什么都有因果注定的话还拼什么命,反正都要死!”
夏卿也:“你脑子木头做的吗,就不能灵活一点,因果是能变的,晚死一天是晚,晚死一辈子也是晚,你能说没区别?!要知道每个不同的决定都会牵扯出无数因果,没有人知道当下的决定会对以后产生多大的影响,也无从推断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但正是这种无限可能才是活着的乐趣。”
时墨抿了下唇,看了她一眼,冷灰色的眼眸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因果带来无限可能,这是她认为活着的乐趣。
但对他而言,这种无限可能才是最可怕的,会在无形中吞噬掉太多珍贵的东西,比如童年、亲情、味觉、寿命……
同样心绪翻涌的还有一米二,它依旧绑在姜浚新手腕上,听着监察使那些话,差点没忍住现出原形。
天呐!这还是它认识的那个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不畏因果的监察使大人吗!她、她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起教,什么无限可能、活着的乐趣,这是做人上瘾了?!!
她还记得自己是冥界的监察使吗!
受了监察令,哪还有什么转世的机会,就算现在有了人身,不过是借用别人的身体和灵魂,根本不算真正的活着。
这些,监察使自己也是清楚的,但她不在乎,因果要怎么判那是老天的事,凡是存在于这片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无法躲开千丝万缕的因果缠绕,除非,她能吞了天地意志,凌驾之上——显然不可能。
那就随便作了,反正什么样的万劫不复都不能撼动她作为魔的意志——随心所欲,享乐当下!
“所以照我看来,这个游戏也不是献祭,因为交易充满不确定性,代价不明。”夏卿也继续刚才的分析,道:“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是不是某种邪恶的仪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