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热闹,外面也热闹。
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门派的人,都是为了自家弟子被绑架一事而来,其中也有夏冰的父母,在时家有意的安排下,由夏卿也接待了他们。
夏卿也知道他们想看戏宗对她的态度,由此推测她的真实身份,但平时也就罢,这会儿夏冰被绑架,生死不明,他爸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抓个人就当救命稻草,即便心里有疑问,也会对夏卿也表示出十足的信任和认可。
毕竟夏冰这厮平时没少给家里人灌输师叔多么厉害的思想,何况这师叔还摇身一变成了时家的未来掌门夫人,哪有现成大腿不抱的理儿!
来的人都被安排在客房住着,却不让踏进后山一步。
开玩笑,虽然这事是那个《如愿》策划人搞出来的,但谁知道这些门派里有没有他的人,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接待他们住下来就已经是让步了,想去禁地,门都没有。
这些人中,夏卿也还见到了卫承浔,他和天师道掌门一道来的,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墨镜,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些,毕竟被绑架的是与他关系最好的师妹。
夏卿也当时离得有些远,没有过去,卫承浔却“看”到她了,侧过身微微颔首。
夏卿也抬手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到了中元节头一天,来到时家“赴约”的门派增加到八家,各大门派负责人难得碰头,却没什么应酬的心思,就“歹徒到底要做什么”这个问题讨论了好几次,每次都无疾而终,毕竟现在他们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期间接待他们的是时先书,时墨大都时候都待在藏书室,偶尔在夏卿也的强烈要求下陪她吃饭,吃完饭又继续查资料。
晚上九点多,时墨看完最后一摞资料,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又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资料归位,从藏书室走了出来。
时煦坐在车里等着,见时墨上车后就闭上眼睛,一副很累的样子,忍不住道:“明天就是中元节了,掌门你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时墨闭眼靠着椅背,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是眼睛有点酸,睡一觉就好。”
时煦便不再说什么,安静地将车开回去。
车开到门口,时煦和他道了“晚安”,开车走了。
时墨推门进去,走了几步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以前接活儿认识的一位教授发来信息,说那副画扫描出成像来了,并附有一张图片。
时墨点开图片,很快缓冲出一张线条凌乱完全看不出所以然的图。
正要询问,教授又给他发来两张图,说一张是分层线稿,一张是他尝试修复的图。
时墨先看了线稿,身形苗条,有着男人没有的曲线,说明画的是个女人。
他又点开第二张图,只看了一眼便怔住。
修复的画面上,一位少女侧身站着,下巴微微抬起,五官画得很简单,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傲慢藐视众生的气质,立即让时墨想到了烟门里那尊石像,不一样的表现方式,却传递出了同样的人物气质。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尊石像和夏卿也有关。
总不可能这画的也是她吧!
时墨心里掀起了风浪,手机一震,教授发来语音:【下面那层画糊得太厉害,只有线条勉强能看,复原图你参考一下就行,我觉得完全没有表现出这位女性的美。】
时墨默默听完,发了个“谢谢”,准备关掉界面时,教授又发来张图,配字道:【画上还有些字,也大都糊了,只有“时婳”两个字比较明显,应该是这位女性的名字,我说,不会是你的先人吧……】
婳!
时婳!
时墨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
怎么会!
她可以有任何身份,但怎么可能姓时!
不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
“墨哥哥!墨哥哥你怎么了?”
“墨哥哥!”
一声急切的呼唤将时墨的思绪拉回,时宝儿站在面前,担忧地看着他。
她今天来给夏卿也换药,准备出门正好时墨回来,心一慌就躲到厨房,打算等他上楼再走,谁知时墨在院子里看下手机突然就不动了,她实在担心,这才走过去询问。
时墨怔怔地,冷灰色的眸子却仿佛没有焦点,好半天才回神,却依旧没有看她,视线直接穿透过去,看向前面建筑的二楼阳台。
不用回头,时宝儿都知道他在看的谁,之前夏卿也就懒洋洋躺在阳台躺椅上,笑着说不送你了,明天见。
她不知道现在阳台上的夏卿也是什么表情,但面前的时墨,眼里露出的是她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表情,那种死死盯着,想把对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的专注,仿佛一把熊熊燃起的烈火,能将周围一切燃尽,只剩下眼里的那个人。
时宝儿以为自己能够放下,但看到他那样看着别的女人,心还是被灼痛了。
她放弃了打招呼的打算,错身朝门口走去。
阳台上,夏卿也手撑着下巴看着楼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可不是被蒙在鼓里的时宝儿,时墨突然的反常,在时宝儿看来是因为自己,在她看来,嗯,也是因为自己。
但肯定不是因为爱。
时墨心里想什么她猜不透,但那眼神实在太直白了!
他在困惑,也许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才会有这种雾气迷蒙的眼神,结果被时宝儿当成爱慕,失魂落魄地走了。
要不是被他这么看着,夏卿也真想捶地大笑三百声,这都什么神误会啊!爱情果然对智商有着降维打击,连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也不例外。
还好她没这个烦恼。
重新躺回躺椅后,夏卿也注意到下方那股视线消失了,但过了一会儿,房间门被敲响,时墨拿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走了进来。
咦?
这是什么操作!
夏卿也看着他在旁边坐下,倒上酒,给她递了一杯,然后慢慢喝了起来。
夏卿也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失恋了?”
时墨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幽深中透着氤氲,还真有点失恋的幽怨。
夏卿也兴奋起来,盘起腿坐直,看着他道:“不是失恋的话,莫非你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