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人!
夏卿也抬头,只见这一排银杏树后面有栋小楼,最上面那层阁楼窗户上趴着个人,居然是之前见过的净明堂主,他怒气冲冲地探出半个身子,指着她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下——哎呦!时掌门快来帮……我卡住了!”
时墨:“……”
夏卿也:“……”
时墨轻咳一声,道:“他们不清楚情况,对你有些误会,一会儿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夏卿也笑着说道:“他们怎么想我管不着,只要你不误会我就行。”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笑容,想起书里的记载和现实的偏差,时墨心中愈发觉得不是滋味。
就算她是魔,也是个拥有人类情感的魔,但凡有情感,就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千年前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但这一次,他不想让她被误会下去。
事情不是她做的,就不应该由她承担骂名。
时墨看着她,慎重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误会解释清楚。”
夏卿也难得见他这么严肃地说一件事,有些愕然,接着笑了起来,道:“不去救人吗,他叫得跟杀猪似的,吵死了。”
时墨抬头看了眼还在和窗户做斗争的净明堂主,又看了眼夏卿也,“你等我,别走啊。”
夏卿也:“我不走,我和你一起。”
两人朝着别墅走去,快到门口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好浓的怨气啊。”
时墨询声望去,“一米二!你怎么在这儿?”
绷带小人幽幽道:“我一直在啊,是你眼里只有大人,没看到我而已。”
时墨有些尴尬,是这样吗?他还真没注意到。
偏偏夏卿也还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副刨根问底的兴趣盎然。
时墨赶紧加快脚步进屋,“先救人吧,这屋子有问题。”
夏卿也嘴角勾起,悠悠哉哉跟在后面。
这栋楼有三层,外形看着像欧式别墅,进去后……怎么说,就像香蕉皮里包了个土豆似的,毫无特色的装修风格,乱七八糟的家具和摆设,客厅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十分昏暗。
上楼的时候,时墨快速和她大致说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早他接到季锦里的电话,说马上要拍最后一场戏,拍完明天就走了,让他有时间见个面,时墨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见面,但想到这次不见,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见了,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当时是时元开的车,路过一段丁字路口时,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
幸好车速不快,时元反应也及时,那女的只是被车身碰了下摔倒,人没什么事,倒是他们的车撞上墙,车灯和保险杠都坏了。
两人下车后,那女人已经自己爬起来,看也不看他们,两只眼睛涣散无光,跌跌撞撞往前走。
时墨瞧出不对劲,刚上前把人拉住,那女的丈夫就出现了,同行的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男的一看现场脸色就变了,整个人慢慢蹲下,抱着头就哇哇大哭起来。
他一哭,小女孩也跟着哭起来。
时元还以为对方要碰瓷,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结果等警察来了一问才知道误会了,男的不是要碰瓷,而是看到那辆车价值不菲,根本不是他们能赔偿得起的,妻子又被人抓住,深深的绝望和对现状的无力感瞬间压垮了这个男人。
原来,这男的姓金,是个开餐馆的小老板,半个月以前,他还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妻子温柔贤淑,女儿乖巧懂事。
谁知道某一天,妻子从外面回来后就病了,要么浑浑噩噩不认得人,要么歇斯底里乱砸东西,有次还冲到店里伤了客人,不仅赔了好多钱,店也被迫关了。
他带妻子去医院看过,什么都没检查出来,药倒是吃了不少,但也不见好,今天一个不留神让她跑了出来,金先生赶紧带着女儿出来找,心里祈求着千万别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
之后时墨没提赔偿的事,询问了他妻子发病的前因后果,得知这名女士是位小学教师,出事那天去学生家家访,回来后就精神恍惚不太对劲。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去的那个学生家头天晚上起火,一家子都被烧没了,我老婆不知道这件事,她胆子小,去到现场以后可能受了刺激……”
金先生是这么说的,但时墨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正常人哪怕精神受了刺激也不会这么严重,何况这名女士身上有很重的怨气,分明是中邪了。
“叔叔。”
一直缩在爸爸身后的小女孩来到面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怯生生地说道:“你能救救我妈妈吗?”
“妞妞!”金先生赶紧把女儿拉到身边,让她别乱说话给人添麻烦,又一个劲儿给时墨道歉。
“可我觉得叔叔能救妈妈。”
小女孩仿佛有一种近乎天性的敏锐直觉,怯生生眼睛始终期待地看着时墨。
如果是平时,时墨不会轻易管这种闲事,但现在情况特殊,奉城出现太多不合常理的怪事,极可能是受了魔域的影响。
于是他让时元处理车的事,自己去了小女孩家里给她妈妈驱邪……
事后,得到了一块巧克力糖做报酬。
经过这番耽搁,他也没能去现场见季锦里,而是紧接着去了那个据说被大火烧没的学生家,意外地碰到了也在现场调查的净明堂主,两人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周围忽然起了白雾,等雾气散了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时墨:“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是被烧过的样子,屋里怨气冲天,堂主怀疑这是死者通过场景重现向我们传达信息,自己进屋找线索,我则在外面查看,结果碰到了你。”
夏卿也:“那你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啊。”
时墨走在前面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道:“为什么这么说。”
夏卿也笑:“因为我不可能出现在所谓的死亡重现场景中,那只有一种可能,也是最棘手的可能,你经历过,自然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容易来可不容易走,难道不怕吗。”
时墨叹了口气,低声道:“来也没那么容易。”
夏卿也:“?”
啊——
楼上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发出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
净明堂主!
时墨和夏卿也对视一眼,赶紧朝着楼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