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黑冥大陆人妖两族恩怨的赵咬金,眼底更加疲惫了。
“要说黑冥大陆上面的天珠种,能存留至今,只怕……”说到这里,赵咬金显然对此并不自信。
谁知此刻的陈森,却是淡然一笑:“赵老莫非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
赵咬金和青冥子两人一愣,先是有些茫然,随后猛然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是了,是了,倘若团练能够从天外而来,那这天珠种的去由也就有了根据,此计或可一试……”
“而且团练之前说的也没错,天珠种少见,几乎没人知道其中模样,也就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陈森见俩人惊喜的模样,居然是在惊喜这个,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好好好,你们怀疑我要撒谎,也不怀疑我身上有一颗天珠是吧?
也行!
只要能拿得出理论根据,那就可以有所操作……
陈森脸色一顿,沉吟问道:“不过,既然赵老说,世上天珠种难见,为何蕴雷四子乃是雁城主的名声却名扬天下?”
“此事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蕴雷四子的雁城主名号虽然不小,可世人认识的却不是因为这主宰天地的天珠传承,而是这四位老祖手中那绝世无双的剑法……”
话说到这里,赵咬金脸上也不无凝重之色:
“团练,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那横空出世的蕴雷四子,手中长剑,可重若昆仑神山,炎若双日同天,霸若……皆非等闲之辈,日后难免对上,只怕还得早做提防……”
“那四人的天珠传承,在江湖上也确实少有传闻……
但剑道昌盛,却是我辈之人所罕见……
神剑山的天下第一剑宗,只凭其中玄虚子一人,便可镇压彼辈此世,实在是千古一人;
昔日我曾见过四子一眼,那力压诸宗老祖的风采,记忆至今犹新……”青冥子也感慨道。
“说到诸宗老祖,我此次袭击靖翊点位功败垂成,如今大阵一成,神剑山岂不是危在旦夕?”陈森这才猛然想起来那个面具人给自己透露的情报,如今三天时间一过,最后期限都没有了,那自己……这不是坏了大事?
“哈哈哈……”谁知道听闻此事的赵咬金,却是大笑起来。
“团练有所不知,这是暗中老鼠,声东击西之计耳!”
“暗中……”陈森眉眼一眯,顿时知晓其中分明,原来借刀杀人只是一层,后面还有一个声东击西。
“不知是什么点位?又是何人?”
陈森原本以为这面具人和赵咬金这两家伙是一伙的,如今听对方语气里面的鄙夷,心中又再起几分好奇。
“大概是青容阵点,广陵宗系下二甲宗门玄幽宗之阵点,距离靖翊点位足有六千里……”说到这里,赵咬金也忍不住下烂药:“说起来也是团练洪福齐天,那些老鼠,不仅借刀杀人,借的还是两把刀……”
“这话什么意思?”陈森挑了挑眉头。
“两天前,联盟内部就有消息称靖翊点位会遭遇团练袭击,大概有再设罗网的意思;
可是此前太钟和元钟两位真人,已经执行过了伏杀任务,尤其是这个任务,还有另外四位真人作保,因此对于这个消息只当是神清阁放出来的幌子,并没有派人专门驻守靖翊点位……
许是以为,团练早已……”赵咬金摇头笑道。
时也命也。
太钟两位真人出手都解决不了的结局,最终也会导致青容点位被破的结局。
这里面的是非因果,谁又能说清?
陈森闻言,身体一冷,一个花里虚就这么让自己难搞了,要是再多几个,那恐怕自己就真没了……想到这里,心里面也是一阵后怕。
“此前我初一听闻也以为是谣言,因此没有多放在心上,要不是赵道友有话在先,只怕,我也不信……
哪会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呢?”青冥子也笑着说道:“宗门的那两位弟子也和赵老多有赌约,我原以为不过几句玩笑,没想到团练还真是如此的艺高人胆大……”
后怕后的陈森,脸色佯装镇定,可是通红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他……
他哪里不明白,这是青冥子在给他找补,说艺高人胆大是好听的,其实也不过是他有勇无谋,被别人三言两句就当做刀使,险些让自己踏入绝地也不得自知罢了。
尤其是这种弃子一类的‘刀’,更加是让人觉得蠢上加蠢。
不过这把刀没断掉,那就是艺高人胆大。
要是断掉了,那就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死不足惜——谁让他听信了别人的瞎话?
可赵咬金看得则是还要真实一些:“其实团练当时也没办法,三天期限一至,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是惜身留用和舍身成仁,团练最后还是走上了舍身成仁的道路,这越发证明我们没有看错……”
陈森:别夸了,别夸了,知道错了。
老子就是单纯被人骗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多?
还舍身成仁?
我是要报恩不假,但是没说我要去找死啊!
这要是能有第二条路,找到更有把握的事情,鬼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
自己是脑袋转不过弯来,不是头铁,怎会明知道那个陷阱还要往里面钻呢?
“咳咳……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我们还是着眼于如何设计吧!”陈森强行转移话题。
虽然搞不懂那个面具人为什么要害自己,但这笔账记下就是了,又何需计较更多?
赵咬金笑眯眯的,没说什么。
只有青冥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不是你提起来的吗?怎么又不说了?我还想多夸几句……
“我以为,此事若要入手,只怕还要有一个缘由……如今各宗各派镇守阵点,位列俨然,恐怕难以浑水摸鱼,要是这个戏台,只有百老会和极乐老人,只怕还唱不起来……”要乱,肯定要乱个彻底,陈森不是一个怕事大的人,有这个谋划,定然是不肯轻易罢休的。
“团练说的对……”赵咬金点头:“眼下也正好有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机会。”
“什么意思?”陈森顿时起了兴趣。
“那老鼠借刀杀人,殊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所作所为,已经有了风声传出;
极乐老人绝对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更何况他早已对那老鼠起了杀心,正不知如何计较更多;
如今的老鼠主动暴露了把柄,怕是此时后面另有谋略,咱们不妨……
在这个谋略之中,再添几把火!”赵咬金手指轻点青铜案桌,低声说道。
“哦?”陈森顿时好奇了:“是其中细作有所发现,还是潜云宫有人叛变了?
三甲宗门,雄霸大陆,这样强悍的山头下,居然还会管理不善?
这我倒是觉得稀奇……”
青冥子笑道:“团练说笑了,再大的宗门,又怎么能够兼顾到方方面面?
细作也好,叛徒也罢,实在人心叵测,常人难知。”
他这话说的也没错;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能保证谁的手底下没有几只蓝猫?
“青冥道友此话不假;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那人其实是如花真人的心腹,但是因为如花真人对偷鹿手的偏爱,所以这才因爱生恨,闹了一些动作出来……
极乐老人对此事谋划甚久,咱们不妨在里面分一杯羹……”
赵咬金说到这里,眼里的兴趣渐浓。
“因爱生恨?”陈森听到这个八卦,倒是觉得有意思起来。
嫉妒别人的亲弟弟吗?
这……
“团练不知,此事说来也有缘由,早在正道联军选取副都统的时候,那人便和方似雪有了恩怨;
作为竞争关系,两人实力相当,但是方似雪可以上位,进入争夺副都统宝座的人选,自然是有如花真人的偏爱在其中。
若是只此一事,那人即便不服,但是如花真人的威严还在,倒也不敢冒犯什么……
可不巧的就是,方似雪最后闹出了一个震动武林的大事件;
成为了宗门老祖口诛笔伐的偷鹿手——这件事情一出,不仅潜云宫入选副都统位置的道路被截断了,就连整个宗门,也因为招惹了遗老,饱受打压和欺凌;
为此,当年的潜云宫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偷鹿手为了保下自己的兄弟,情愿牺牲宗门诸多的利益。
可,偷鹿手口中的兄弟大多都是联军人员,潜云宫本宗人马只占其中少数。
保下本宗人马,这本是无可厚非,但要是保下多数的其他人……
那就是拿棺材本给别人贴嫁妆,潜云宫的子弟如何能够乐意?
更何况,偷鹿手犯下如此大事,能不能保下自己一命尚且难说,居然还有心思为他人操心?
偷鹿手是崽卖爷田,当然是不心疼。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潜云宫受此牵连,已经是损失巨多,如今如果不及时止损,还干这种自趟混水的事情,那不就是惹火上身,火上浇油吗?
因此,潜云宫的骨干人马当然不答应;
只认为救自己人是应该的,别的宗门弟子,自有别的老祖去计较,又何必他去操心?
可话又说回来了,事是方似雪一人带头干的,罪是大家一起犯的,凭什么只赦免你这一宗的人?而对其他人多加惩罚呢?
因此,偷鹿手的想法其实没错,要救人就大家一起救;要是不救,那谁也不能救……
整个权衡的过程不得而知,最终的结果,就是如花真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而偷鹿手得以只身限免,其他人难逃此劫。
因为此时,偷鹿手对自己的哥哥,自然起不了什么仇恨之心,于是干脆把恨意都放在了那些骨干头上了。
那些潜云宫骨干,本来就因为偷鹿手是宫主亲兄弟之事登高位而不能服众,如今对方又把恨意指向他们,这如何能够安心?
也就是说,原本只是小有恩怨,可是经此一事,双方心里的矛盾便不得调停了,到了后面,那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前些年,偷鹿手一直在蓝月平原,双方是相安无事;
毕竟再大的仇,再大的怨,只要都为潜云宫办事,那还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倒也翻不了什么,甚至还能互为倚仗,相得益彰;
如此一来,虽然相看两厌,但也并非没有缓和的遗地……
可是如今偷鹿手回来了,双方的矛盾,就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生碰撞……
而如花真人对其的偏爱,则是把这个矛盾彻底点燃……
有人心生嫉妒,有人心生不满,那自然会有人趁虚而入。”
“如花真人行事,独裁霸道,麾下人对其是无比信服的;
为了得到他的偏爱,无不拼命效死;
可是偷鹿手却又是一个例外,此人无功无劳,只凭着投得一手好胎,就可以得到如花真人的偏爱……
若是此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业,那还可以服众,只可惜……呵……”
赵咬金说到最后,只轻笑一声,轻蔑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