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黎山位于南海边界,地处沼泽之外,隔了山,是西泽的一个小城市,早些年湿气甚重,后来南安王来到这个地方,三年之后,西泽成为临海最繁华的城市。
夜幕落了。
海色与天色连成一片,碧波之上,泛起莹莹之光,倒影着月色迷离,南安王府,众人行色匆匆。
“殿下可是醒了?”使者凝眉。
“未醒。”婢女低头。
“可是那不祥之物。”使者顿住,敛了神色,目光落在门框上。
顾茶仿佛睡了很久。
久到。
在这场梦里。
她经历了一场生死。
她睁开眼。
夜明珠的光线明亮,但是带着暖意,不会过分的刺眼。
蚕丝锦被滑落,顾茶揉着脑袋。
有使者上前。
“殿下,您可醒了。”
殿下?
顾茶此刻脑海有些茫然,不动声色抬眸。
面前的少年有一张俊秀的脸,只是姿势仪态恭敬,想来是身边下属。
“殿下,可是觉着好些?您白日里面色苍白,可是吓到了奴,医者那边说您体质不好,受不得刺激,今日里那淮安王明显不怀好意,他送来的东西已经差人关进了水牢里,下作的东西也配污了殿下的眼睛。”
少年絮絮叨叨,倒是让顾茶了解了一下。
眼下,她还是一个封王,今日里受了刺激,所以才昏了过去,这会儿才好些。
少年说着就跑了偏。
这殿内也就少年的声响,顾茶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吵的厉害。
“好了,下去吧。”
少年住了嘴,瞧见顾茶面上的疲惫,咬了咬唇,退了下去。
整个殿里一片安静。
顾茶躺下来。
觉得才舒服了一些。
“团子,出来。”
“茶茶,你好些没?”团子连忙问。
顾茶皱了皱眉。
她抬手捂住胸口,觉得沉闷的厉害。
团子结巴道,“那个,那个,你还是自己看吧。”
顾茶隐约记得她目前的身份。
北朝七皇子。
她母亲是个宫婢,怀了帝王的孩子,可惜帝王没有想要封妃的打算,这女人并不大胆,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将生下来的女儿装作了儿子,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嗣,帝王就封了那女人一个贵人。
成了主,到底不一样了。
可女人到底胆小。
女孩家长起来和男儿家是不一样的。
顾茶本身娇小,面色白净精致,越长大就越发漂亮。
宫婢没了办法,亲手给自家女儿喂了药。
此后,七皇子病弱,不能同正常少年那般长大,再无人惊讶七皇子的娇小美丽。
顾茶这个病弱皇子一直长在皇宫里,后来等着新帝登基,顺利来到自己的封地,西泽一个荒芜的边镇,潮气也大,跟过来的女人没几年就病逝了。
而西泽城在顾茶手里,三年成为一个繁华的大城,牵连着各国经济。
顾茶这一世病弱,身子骨坏了,没活多久,死的时候年纪很轻。
她离开这个世界也早。
顾茶在西泽城第三年。
淮安王送来一样东西。
鲛人在这个世界不足为奇,因为鲛人体弱貌美,所以多见于各地的奴隶市场,他们被打上低贱的标志,成为富贵人家的玩物。
宴会之上,推来巨大的铁笼。
淮安王笑的意味不明,示意打开遮挡的帘幕。
帘幕被撤。
首先是一双碧色的眸子,清冷疏离,人鱼有一头墨色的发,垂散开来,露出尖尖的耳。
再往下。
露出下面泛着光辉的巨大鱼尾,鱼尾被禁锢在铁笼里,带着伤痕,有一些贵族喜欢这种游戏,带伤的鲛人会让他们觉得更加刺激。
顾茶眉目不变。
看向淮安王。
所有人都知道南安王不喜欢这些。
坐在桌前的淮安王看向顾茶笑的暧昧。
“听闻弟弟不爱女色,不如试试,这些不一样的,也格外的刺激。”
北朝民风开放,这样的特殊癖好不少人都有。
顾茶长得娇弱,早些年多是贵族男子聊表心意,大抵是后来顾茶生了一次气,再没有这种事了。
是挺刺激的。
当时南安王面色惨白,倒了下去。
好吧,是因为顾茶那天不小心酒喝多了,确实是受了刺激。
南安王出事就不是小事了。
送进寝殿唤来大夫,至于那笼中美人,被称为不祥之物关进了水牢里。
谁让。
他一来,殿下就倒了。
侍仆青影离开殿内,就被外面的朝暮拦住了。
少年朝暮比起青影沉稳很多。
“殿下可好了?”
青影抬了抬眸。
眼底嘲讽。
“殿下可好,我凭什么告诉你。”
朝暮凝眉。
“青影,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少年青影瘪了瘪嘴,一脸不高兴。
“殿下醒了,不过不是很舒服,我去寻大夫要碗安神汤。”
青影迈开两步,然后停住,又返回来。
警惕的看向朝暮。
“朝暮,我告诉你,殿下不收那下贱物,更不会看上你,你的心思,可收敛了。”
说完,青影就跑了。
朝暮战在原地,面色惨白。
顾茶这幅身子是真的很差,喝了酒出了事,事实上她真的只是贪杯多喝了一口。
这一世,大佬就是那笼中的鲛人。
鲛人一族身份低贱,大佬被抓之后,直接被送到了顾茶这里。
后来顾茶留下了鲛人。
因为顾茶是个颜控和声控。
她爱极了他的样貌,和海妖的嗓音,充满了梦幻。
知道他妄图离开,用海妖之声妄图麻痹她。
顾茶知道,顾茶放任了鲛人这么做。
她在这个世界剩下的时间不多,也没有打算待多久,她爱上他的嗓音,付出一些代价,这是交易。
在顾茶眼里,这是一场她没有赔本的交易。
鲛人达成目的。
在这西泽城里,不被限制,获得自由,他离开之后,顾茶没多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是蛊惑还是顾茶刻意为之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本来。
不过是各取所需。
“他还有执念吗?”
顾茶不明白。
要说起来。
她同虞璃之间,是最少的牵扯。
他们无爱恨。
“他不知道,茶茶,鲛人一族沦落到这种地步,因为鲛人体弱,鲛人没有来过人世,不知道人心复杂。”
“虞璃他,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
顾茶“……”
她觉得她的任务可真艰难。
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最难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