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殿门,左归:“我回左家,你同我一起?”
盐阿郎:“当然,我得给你撑腰。”
左归温柔一笑,酸到左相,他儿子怕是一腔柔情蜜意全给表弟了。
盐阿郎扭头:“卫弋,你跟我们一起啊。”
卫弋想了想:“行。”
左右这事他已经被迫掺和了,丞相府还能比御书房更可怕?
提醒:“郝灵呢?她不是喜欢看这个?”
左相:把我家当成什么?
盐阿郎摇摇头:“她懒得出门。尘埃落定的笑话,她不喜欢。”
紧追而来的来大总管正好听到,心道,连人家喜好都挂嘴边。
笑眯眯:“四皇子,殿下,您的宫殿都安排好了,老奴领您去看看,您先看一眼啊。”
盐阿郎不假思索的拒绝:“我都十八了,在民间早顶门立户了,我不住宫里,女人窝里有什么好住。我要分家——分府?哎,来公公。”
他忽然变了一张笑脸,亲密的揽过来大总管:“我的皇子府在哪?我觉着,昌平伯府就挺好的,给我做皇子府呗。”
正好经过的三皇子脸一沉,停住了脚步。
来大总管无语,这还是想着给那位谋好处呢。
道:“那里有什么意思,皇上肯定给您选个好地方。”
盐阿郎道:“诶,那里啊,可好了。”给左归解释:“是处风水宝地,可惜里头住的人不行,只要换个主子,蒸蒸日上。”
左归不知这里头的事,笑笑点头:“你觉着好便好。”
三皇子再忍不住,无论如何,昌平伯府算他的岳家之一,这个才回来的插队的,莫不是冲着他来的?
“四弟,你才回来,许多事不懂,劝你万事三思后行,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浓浓警告。
盐阿郎早看不起他,呲牙回击:“你算什么玩意儿。”
“你——”三皇子眼风四下一扫,威严的道:“我是你哥哥。”
“嗤?二哥,还是三哥?”盐阿郎不给任何人脸:“人都说长兄如父?你是长兄?我老子还没死呢。”
唰,三皇子面色一白。
长兄,大皇子,已经是废人。
好歹毒的小子,自己不过是让他收敛些,他却居心叵测的挑拨起天家父子情。
是个不省心的。
三皇子深深看他一眼,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偷听的众人们默默的退开,远了去。
这似乎是个没脑子的刺头。
来大总管乍着两只胳膊放不下:“哎哟,哎哟,我的小主子哎,你、你这——”
盐阿郎毫不客气翻白眼:“你别跟我说,老头认我回来是让我兄友弟恭的。”
左相眼皮深深一跳,看自家儿子。
左归拉拉盐阿郎,与来大总管赔罪:“他心情不好。”
来大总管当然不介意,还体贴的问要不要带上护卫。
盐阿郎已然不耐烦:“哪个护卫比得过卫弋?”
好嘛,一句话声不大也不小的,卫弋一句话都没说就站了四皇子的队,毕竟,他都给新来的四皇子当护卫了。
卫弋不说话,从头到尾都不说,不承认,不否认。
来大总管只能回去复命,一言一语的复述了,皇帝气乐了。
“这是故意跟朕对着干呢。”
来大总管出主意:“不然,陛下挑些合适的东西送给小大师?”
皇帝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心烦,又叹了声,突然低落下来。
来大总管见此,知趣的退去墙脚当壁花了。
左府,左夫人面对三个出色的少年郎惊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左相只是淡淡一句:“这是我的骨血。”
她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充血,眼前又红又黑,阴郁又疯狂的目光在盐阿郎和左归之间来回扫,两人生的都不像爹,自然便是像娘了。
左夫人没见过商家大小姐,却见过她让人偷偷弄来的画像,画像上的美人风华绝代,让她自卑又嫉妒,此刻来看,两个少年都像,哪个是?
左三小姐脸绿了,外甥女觊觎上的状元郎原来是亲舅舅,这这这,大姐一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有,亲儿子回来了,自家一家又算什么?
心里再愤怒与不甘,她也不敢出言反驳,年少时左相对女儿们还好,可随着她们出嫁有了儿女——人都要为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儿女考虑不是吗?
她强作笑颜:“弟弟回来了,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张罗桌酒席,咱们一家人好好坐下说说话。”
“他算什么东西!”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吓得左三小姐差点儿蹦起来。
左夫人缓缓站起,脸上已经找不出平日的一丝和蔼尊贵来,她仿佛一个失去一切疯癫又极力装作冷静的老妇,目光准确锁定左归:“你算什么东西!你娘算什么东西!”
左归静静望着她,嘴角习惯翘起的温和弧度都没有改变。
左相也一派平静,这一时刻,一眼便能看出两人的血脉相承。
左三小姐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惶惶:“娘——父亲——”
“他不是你爹!”左夫人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人摇摇欲坠。
左三小姐忙扶住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这样,都是因为——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左归。
左归屹立不动,甚至向左相挑衅一笑:你给别人养女儿?
左相凝视左夫人:“你可以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就是陈堂证供。”
“你——”对着这个男人,左夫人一下泄气。
左三小姐:“娘,不要意气用事,想想我,想想你的孙儿孙女,还有大姐二姐。”
左夫人凝视她,无望的闭上眼,假如,她有个儿子,就不会让她一味的忍和退让吧。
她闭着眼睛冷漠道:“既然相爷你将儿子认回来了,那商姨娘,牌位也可以进左家的门了。”
左归握住拳头。
左相平静道:“左归母亲是商家家主,岂可为妾。”
左夫人倏然睁眼:“那便是平妻?”要跟我平起平坐?
左相:“她是商家家主,你是左家妇,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好一个没有任何关系,左夫人凄凉一笑,是嫌弃自己占过的位置配不上她?
当年,若是自己能早早觉察,没有这孽障存在,没有那商家小姐,是不是,两人便不会陌路如斯?
左相:“有些话,是要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左夫人一颤。
左三小姐忙道:“父亲放心,我这就整治一桌酒席。”
左相点点头,带着三人去了书房。
人一走,左夫人再坚持不住向后倒,左三小姐抱着她流泪:“娘,你这是何苦,爹是在金銮殿上皇上面前百官面前认回的他,我们只能认。”
左夫人躺在她怀里,一时间气若游丝,双目直直看向屋顶,发愣半天,挣扎着起来:“你说的对,我的命,我认。来人,扶本夫人梳洗,本夫人才是相府主人,谁要进这相府,先得给本夫人磕头。”
左三小姐擦擦泪眼,强笑:“这才对,娘,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您可不能失了斗志,不然让我们怎么办。”
来日方长。
左夫人喃喃这几个字,遮住眼里晦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