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王子离开之后,瑟兰迪尔大王犹豫了一下,并通过了狭窄的山洞,走到了平台之上。
在那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陶瑞尔抱着奇力的尸体,呆坐在阳光之下。
……就像是一种自我折磨的酷刑。
瑟兰迪尔大王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木精灵是常年生活在幽暗密林之中的,幽暗密林全是上万年的古树,古树和古树之间的枝叶树冠交叉在一起,遮天蔽日,因此可以说,木精灵是常年生活在黑暗和阴影之中的,月光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光芒,而阳光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刺眼,太剧烈了。
陶瑞尔就坐在阳光之下,她的嘴唇发干,手臂上的伤口还流淌着鲜血,这不是在自我惩罚,又是什么呢。
瑟兰迪尔大王故意加重了脚步,走到了陶瑞尔的身后。
陶瑞尔听到了脚步声,也辨识出这脚步声就是瑟兰迪尔大王的。
原本来说,作为木精灵的一员,当她见到瑟兰迪尔大王的时候,应该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恭恭敬敬的朝瑟兰迪尔大王行礼。
但是,陶瑞尔并没有那样做,她仍旧呆呆的坐在原地,怀里抱着奇力的尸体。
“你这是何苦呢?”瑟兰迪尔大王沉声说道。
陶瑞尔淡淡的说道:“人生本来就是苦涩的,所有的快乐都是虚假的,我是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真理。”
瑟兰迪尔大王说道:“陶瑞尔,我知道我对你很不公正,你是一个优秀的队长,从你过往的表现以及这场战争中的表现都能看得出来,但是我还是把你驱逐出了木精灵一族,你一定很怨恨我吧。”
陶瑞尔嗤然一笑,“是啊,我是怨恨你,但却不是因为这个。”
瑟兰迪尔大王皱了皱眉头:“你还在怪我拆散你跟莱格拉斯王子?”
陶瑞尔摇了摇头:“不,说实话,我从来都是把莱戈拉斯王子当做是战友,而不是恋人。”
瑟兰迪尔大王顿时一怔:“这么说,你真的不爱莱戈拉斯?”
陶瑞尔说道:“我不爱他。”
瑟兰迪尔大王犹豫了一下,“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奇力?”
在以往,精灵族喜欢其他种族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些例子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人类,还从来没有精灵族喜欢矮人的先例。
精灵族和矮人族完全是习性相反的两个种族,精灵族喜欢恬静优雅的生活,而矮人族却是爱热闹不修边幅。
任何一个真正的精灵,都是无法忍受矮人族的,因此,瑟兰迪尔很难相信,陶瑞尔居然会喜欢奇力。
陶瑞尔苦笑着说道:“奇力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喜欢我,他就大声的说了出来,并且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证明了他的爱情,而我……相反的,我喜欢的人,我却不敢说出来。”
瑟兰迪尔大王顿时更加糊涂了,“陶瑞尔,你的话我听不明白,如果你喜欢的不是莱格拉斯王子,也不是奇力,那么你喜欢的究竟是谁?”
陶瑞尔淡淡的说道:“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跟他……始终是不可能的。”
瑟兰迪尔大王沉声说道:“陶瑞尔,我因为莱戈拉斯王子的事情,害你背了黑锅,还令你被驱逐出木精灵一族,我对此非常的懊悔,如果能补偿你的话,我希望尽全力来补偿你。说吧,你喜欢的人是谁,我会以我的木精灵之主的身份,来促成你们在一起。”
瑟兰迪尔大王是这样想的,他的确有些对不起陶瑞尔,所以他想收陶瑞尔为干女儿,这样,虽然陶瑞尔的血统不高,但是陶瑞尔的地位却能增高不少,哪怕陶瑞尔喜欢的是屠龙者大人,瑟兰迪尔也能帮忙说上话。
陶瑞尔却淡淡的一笑,“是吗?你能以木精灵之主的身份来促成我们在一起吗?”
瑟兰迪尔大王说道:“是的,我会尽我的全力的。”
只要陶瑞尔喜欢的不是莱戈拉斯王子,瑟兰迪尔大王就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
陶瑞尔缓缓的站了起来,双目望向瑟兰迪尔大王。
“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
瑟兰迪尔大王一怔,“可你刚刚明明说,你并不喜欢奇力。”
“是的,虽然奇力那么爱我,但我的确不爱他,这一点我没办法欺骗我自己。”陶瑞尔满含着眼泪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瑟兰迪尔大王浑身一震。
他万万没有想到,陶瑞尔竟然……
这一瞬间,瑟兰迪尔大王的心情非常的复杂,他有一些愤怒,有一些焦躁,还有一些惶恐不安。
他早已把自我感情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他这才意识到,陶瑞尔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表现出了对她的爱慕之情,只不过,那个时候瑟兰迪尔大王根本就没有在意,瑟兰迪尔大王还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女孩的崇拜之情。
陶瑞尔朝瑟兰迪尔大王走近了一步,“陛下,你刚刚答应过,要以你的身份全力促成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请你实现你自己的诺言吧。”
“荒唐!”瑟兰迪尔大王气恼的说道:“这实在太荒唐了,陶瑞尔,你只是个孩子!”
陶瑞尔昂首挺胸的:“是吗?可我已经800多岁了!”
瑟兰迪尔大王说道:“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个孩子!而且,你只是一个平民!”
陶瑞尔绝望的笑了笑,“是啊,我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局了,你连莱戈拉斯王子都不让我靠近,又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平民呢?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抱歉,陛下,是我僭越了,我这就告辞了。”
说着,她就对瑟兰迪尔大王盈盈下拜,然后落下了一滴泪。
她将眼泪擦干,重新走到了奇力的尸体前,握住了奇力的手,小声的说道:“永别了,我的朋友。”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从瑟兰迪尔大王的身边擦身而过,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瑟兰迪尔大王嘴唇微微翕动,他有话想要说,但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其实并没有歧视陶瑞尔血统的意思,他只是要遵从木精灵的血脉传统。
国王可以有爱情,但国王的血脉必须纯净,不能有任何的缺陷。
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没有碰触任何的火花。
陶瑞尔离开了雪山,也没有去孤山,而是带着无尽的悲凉,消失在了茫茫的中土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