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只要这位贵人愿意在雪城呆着,一切都可以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城主赵川连忙接口道。
“那是那是,这么一路行来,已经和聂兄弟交了朋友了,朋友有什么事,那自然得帮忙。”通判韩通更是顺杆爬。
“那好,这位聂璞兄弟就拜托二位好好安置一下了,我再到别处巡视一番,只要女王有吩咐下来,我随时都会折返回来。”冰川天女吩咐道。
聂璞无可无不可,只是见冰川天女已经盈盈起身,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冰姓都是你的族人吗?”
“只要是雪域原住民,应该都是。”冰川天女肯定地回答。
“那么,雪城那支冰家采莲队,冰玄、冰莹父女俩,应该是你的族人吧?”聂璞言下之意,为什么不照顾一下族人,任由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任人欺凌。
“采莲世家啊,倒是稀奇。”冰川天女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不,冰川天女一系,到我这里已经是几十代传承了,一些疏远的族人已经没什么血缘关系了,而一些异性之人中,也可能有十分亲近的人,就像聂兄弟之于女王陛下。”
聂璞听来,这话似乎十分有理,但总觉得言语间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意,聂璞想,可能是因为对方功法特殊的原因。
“昨天晚上有一股强大的神识试图捕捉我,请问是阁下吗?”想起那股冰寒之意,聂璞出其不意地问道。
冰川天女一愣,半天方才道:“我也想请聂兄弟为我解惑,女王陛下的故乡在哪里?”
这一招以问代答,让聂璞也愣了好一阵,等反应过来,伊人芳踪已逝,只留下隐约的几丝阴冷之意,证明曾经有一位冰美人就停留在堂内。
好快的身法,几乎要突破极限了,聂璞暗暗喝彩。
聂璞被城主和通判陪着回归朱宅,令朱家上下都忙乱起来,上房早已收拾好,并安排好侍候的仆妇,只等聂璞入住。
然而,在接风的家宴上,当着赵川和陆通的面,聂璞明确拒绝了朱毅钧的好意,提出要搬出去住。
明面上的理由是长期寄人篱下不方便,实则是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应付,聂璞怕留在这里,一个疏忽,害了冰家父女等。
今非昔比,聂璞有了这个要求,朱家父子不但不敢反对,还和城主府争着要为聂璞购置产业,没两天,同样在城南,就由朱家出资、城主府免税,一套带庭院的住宅就以聂璞的名义买了下来。
聂璞被朱新带着去看自己住宅的时候,也没有想到里面早就装饰一新,一应家什俱全,连管家、仆役都准备好了。
见惯官场翻云覆雨、逢场作戏的聂璞,认认真真按市场价格开具了借条,并对朱家安排的服侍人手敬谢不敏,统统打发回了朱家。
他只是提了一个要求,朱家却扭捏万分不想同意。
“让冰家采莲队跟我走吧,不就有人服侍我了?”在看新宅子的现场,聂璞对变成跟班的朱新说。
“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得回去和我爹商量。”朱新很为难。
“好啊,你回去告诉你爹,或者能够做主的人,就说冰家采莲队的事,我已告知了冰川天女,天女已认了本家,还有,那冰玄、冰莹父女,就是我的内外管家,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尽早过来吧。”
聂璞决定一劳永逸,断了一些人的非分之想,所以拉大旗作虎皮,把话点透,没办法,有些人就吃这一套。
朱新听得一愣一愣的,回去不久,就带着采莲队返回,果然不出聂璞预料,冰玄、冰莹父女也顺利脱离虎口。
就这样,聂璞除了从市面上补充几名杂役、厨师外,其他的就都让采莲队的人暂代着。
一切用度都有城主府和朱家补充,女王的旧识岂是一般人敢于怠慢的,估计雪域圣女知道了,也会吩咐手下人效命。
聂璞并不打算在雪城一直呆下去,他想去见见令他好奇的冰雪女王,了解一下这个“故乡的旧识”,关键是要找到离开的方法。
毕竟,尽快回归中土才是他最迫切的愿望。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必须安顿好冰莹和她父亲的采莲队,免遭那个骷髅怪人的荼毒,否则,一旦他离开,很难保证朱家不会再动手。
在雪城平静地度过了一段时间,这一天,他把冰家父女叫来,一起讨论未来的行止。
“你们都是冰姓族人,为什么不回归冰城,享受冰川天女的庇佑?”聂璞问道。
“我冰家先祖就搬出了冰城,加之后代出了莲女,就更加依赖这门技能,不再回去了。”冰玄道。
“可是,你们在这里生活得不够好啊,时常受人欺凌不说,还有危险。”聂璞脱口而出。
“危险,什么危险?”冰玄诧异。
“你别管了,反正危险来自有人对冰莹的觊觎。”聂璞只得含糊其辞,心里默默道,不是因为冰莹姑娘投缘,我难得管这些,天下不平事太多了。
“问题是我们到哪里还不是一样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冰玄颓然道。
“那不一样,这里的危险迫在眉睫,只怕我一走,就会发作,此外冰川天女面前,我专门提到过冰家采莲队,想必过去后,也不会不闻不问。”聂璞这话,冰玄听了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眼界受限。
“可放弃了采莲真可惜。”冰玄还在犹豫,令得聂璞都打算放弃劝说了,心想听天由命吧,一面投缘,自己尽心意就够了。
“阿爹,就听聂璞哥哥的吧,不采莲,我们就不会干其他营生了吗?”就在这个时候,冰莹发话了,帮着聂璞劝冰玄。
“啊,那行吧。”既然拥有特殊技能的冰莹,都不愿意依仗它谋生,冰玄这个当家的也就无话可说了。
等待众人收拾停当,又过去了一些时日,最后决定随冰家父女一起到冰城的采莲队族人不过四、五人,但连带他们的家属,还是有二十多人。
倒是冰莹、冰玄,仅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并无其他拖累。
两辆大雪橇拉着不多的家当,另有两辆大雪橇载人,北迁的队伍就开始出发了。
这时聂璞已经了解到,本来雪域有专门的雪兽拉雪橇,这东西在雪地里行走如常,战力也不低,危急时刻还可以保护旅人安全。
但冰家本为采莲客,谙熟雪地营生那一套,加之为节约长途租借雪兽的费用,就自己出人力拉雪橇。
二十多人中的青壮汉子轮流着拉动四架雪橇前进,速度当然就慢了下来,好在坐人的那两辆雪橇,除了老弱病残,没什么人乘坐,拉起来轻松。
临行前,聂璞本想把宅子还给朱家,但朱家坚决拒绝,聂璞只能将之交给城主府托管,并约定今后如不再返回,就由城主府代为处理。
冰家的住宅本就简单,要走之前,托付给邻里,但并未出手,显然对冰城之行没有把握,留了后手。
聂璞叹息,发现越是处于底层,要干什么越不容易,也有更多顾虑,就像这次迁徙,而那些豪强世家四处布点,换个地方生活完全不算一回事。
就这样,聂璞又和冰家父女开始了雪域征途,由于内心深处极为忌惮那个骷髅怪人,开始聂璞警惕性很高,每夜到了驿站,神识探查不敢放松,并将值守安排盯得很紧。
他的这种情绪也感染了其他人,大家都战战兢兢,唯恐出事。
渐渐远离了雪城,聂璞也就开始放松了警惕,其他人紧绷的弦也随之松弛。
这天夜里,聂璞思索起这些时日来的遭遇,奇遇不断,一瞬间有些走神,等他从恍惚中安宁下来,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立即放开灵觉四处探查。
果然,驿站中冰家的人员中少了一人,正是他费劲心机要保护的对象。
聂璞的神识进一步铺排开来,人也飞身抢出驿站,然而四顾皆是茫茫雪原,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踪迹。
聂璞不仅懊恼万分,此时正是满月季节,望着月色下惨白的雪色,不禁想到,就为了一点投缘和友善,自己就决定充当护花使者,本以为是举手之劳,没想到这女孩还牵涉到隐藏的老怪物。
自己的决定是否有些孟浪,好像还很少出现这样的状况,不知不觉间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当中,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想起老怪物,他又不由得想起了沙域,想起受天地压制的那些老家伙们,心道,这朱家老祖是否与他们一类呢?
就在这时,他察觉在雪原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信息,像是召唤,又像是求救,立即辨明方向,运功飞掠了过去。
不久,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两个黑点,再近些后发现,一个黑点长,像是躺着的人,一个黑点高,像是坐在雪地的人。
聂璞拼命加速,冲了上去。
近前一看,他自己惊得一个趔趄,差点倒在雪地里。
确实是两个人,那坐着的,正是自己要找的冰莹姑娘,穿着一身单薄的衣物,此刻虽然连吓带冷花容失色,但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状况,那躺着的,竟然是骷髅怪物朱老祖,此刻已毫无动静,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聂璞仔细查探,确认无误后,急忙询问冰莹,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状况。
冰莹受惊不小,又怕又冷,半天说不出句囫囵话,最后聂璞只得先将她带回来,再慢慢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