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见非所见!
一切世间法,皆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一些奇怪的语句突然浮现在心里,他默默咀嚼着,感觉到古朴隽永的意味。
尽管他迄今搞不清这些语句的来路,但觉得一定和自己的觉醒之路有关。
心中大定,不再畏惧各种幻象和迷障。
“你不回头找找来时的路,别又被困在这里了。”幽幽的声音带着诱惑道。
“不用,本身就是虚无,你拿什么来困住我。”聂璞根本不回头,说话时,眼睛盯着桌上那盏灯。
灯罩内一点闪烁的火苗,把映射在罩壁上的光向四周挥洒,营造出似真似幻的光线。
“虚无,虚无你怎么走不出去?”那声音反问。
“被你编造的假象迷惑了,当然走不出去。”聂璞十分笃定。
说着话,聂璞突然一掌击向那盏灯。
感应到袭来的力量,灯罩内的火苗突然发出鸣爆声,然后爆发出更强的光,映射在罩壁上,化着更强的光线射向洞里,射向这间石室,射向聂璞。
这光线竟然如细长的银针,带着破空的声音袭来,未及身,就刺得肌肤生痛。
聂璞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在间不容发之际,变得如同一张薄纸片,从光线的缝隙间滑了过去,滑到了那盏灯面前。
伸手一把就抓起了那盏灯,灯座细长,正好盈盈一握。
那灯先前不畏掌击,坚硬无比,抓在手中,却轻飘飘地没有一点重量。
不仅如此,离开了那张石桌,灯光闪烁一下,灯罩内的火苗直接就熄灭了,整个灯盏化为灰烬,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跟着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等视觉重新恢复,聂璞发现一切都变了样。
山洞依然是山洞,可惜并没有迂曲回折的洞穴,自己只不过走了几步路,洞口依然清晰可见。
石室也不存在了,就是一个洞窟,四面青苔,洞壁上怪石嶙峋。
先前见到的,原来是幻象,看来是那盏灯在作怪,聂璞暗想。
不过也够厉害了,简单的幻象,就蒙蔽了自己的灵识,还改变了自己的行为。
突然,那些青苔开始脱落,洞壁上的怪石如同气泡一样涌动起来,整个洞壁都如同呼吸般的伸缩,渐渐开始崩裂。
洞壁后面有光华从哪些崩裂的缝隙透了过来,整个洞壁的覆盖就此分崩离析,最后,洞壁不见了,只留下满洞光华。
光华过后,但见浩渺苍穹,满洞星光。
聂璞抬眼相望,感到十分震惊,原来山洞里真是别有洞天。
洞内洞外相比较,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洞外黑暗阴森,山林遮天蔽日,洞内却是天幕高远,星星点点,比聂璞见过的所有夜空都更热闹。
这让聂璞想起在那个空间片段观察到的蓝色星球,以及当时现场三人都默认的整个蓝星系。
事后知道,那是一种空间翘曲现象,并非那块空间片段已经接近了蓝星系,反而是有空间法阵,与这块飞岛相连接。
现在这种状况,恐怕又是一种特别的时空态,既然它能够与时空片段相连接,又处在发生空间翘曲的通道上。
想到这里,聂璞仔细观察,就发现了异样。
那些漫天闪烁的繁星,不太像平时在晴朗夜空下看到的星星,它们穿透力更强,恐怕连乌云也挡不住,而且一律泛着白光。
聂璞觉得眼熟,蓦然想起那些晶体颗粒,虽然出现的场合不同,大小更是天差地别,但就是给人相同的感觉。
那些晶体颗粒,藏在祭司的身体里,而此刻却在天空闪烁,平添了许多诡异。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先前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不过这次不是从洞穴深处,而是从这片天幕传来。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秘密的?”
“只有极致的幻境,才能蒙蔽我的灵识。”聂璞道。
“对啊,这我们也该早想到,人族的思维,尤其是推理这一块,远超其他物种。”那个声音透出遗憾,因为没有如愿再次迷惑聂璞,达到目的。
“那些天上闪烁的,是一个个空间连接点吗?连通了你们来的地方没有?”聂璞再问。
“连是连通了,可惜你无法借助这些点,去到我们来的地方。”那声音道。
“那你在哪里呢?”聂璞问道。
“我既存在于诺亚方舟,也存在于各个连接点上。但告诉你也没用,你来不了,哪怕你已经超越了普通人族的存在。”那声音说得肆无忌惮。
“那你究竟又是怎样的存在呢?”聂璞也好奇。
“我是比你们进化得更高级的存在,是整体的一部分。”那声音道。
“好吧,你赢了。”聂璞心想,又来了,当初那三坨怪东西也这么说。
说完这话,聂璞突然消失不见,那声音惊奇地“咦”了一声。
好一阵,才听那声音道:“居然在我眼皮下溜走,无非是进入了另一个维度,那又怎么样,照样逃不开天罗地网。”
此时的聂璞正如那声音所言,进入了另一个维度,而这个维度就隐藏在这一片刚显露出来的天幕中。
也就是说,就在那声音的眼皮子底下,但却硬是逃脱了它的追寻。
其实在压制消失后,聂璞的灵识全开,就发现了另一种路径。
那是隐藏在这些如同闪亮星辰般的连接点背后的时空,是一个个时空片段,就如同曾经发生折叠,因此被聂璞随身携带,如今还在奇点背后起连接作用的那个时空片段。
他们是通向消失了的祖地的真正连接点,或者说,是人族重返蓝星系的桥梁。
先前在那个空间片段上,居然看见了蓝星系和那颗蓝色的星球,他就知道是一种重要的启示,沿着那个方向,应该可以悄悄返回祖地,去寻查当年灾难的源头。
再次来到诺亚飞岛,进青云村之前,他就专门悄悄地去观察了一阵村民采矿的情形,发现他们采的是一种奇怪的晶体矿。
后来见到祭司的身体里冒出那种晶体矿的颗粒,还有天上晶体凝结成的星辰,他就基本想到那晶体究竟是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那是一种能源矿石,可以给被抽取生机的傀儡祭司提供养分,也可以给那些天幕上的连接点提供能量,他们都是一种刻意安排。
诺亚方舟化着的飞地,居然有如此神奇的矿石,那祖地不是更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道昔年的灾难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不过,这也让聂璞想到,浩浩宇宙,自有能量守恒的道理,如此靠晶石维持,极不自然,其目的必然是为了掩盖或剥夺真正的自然之道。
循着这样的思路,在灵觉观照下,那些暗中的时空片段就开始浮现。
……
在蓝星系的灾变中,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许多空间被折叠了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大爆炸被剥离蓝星系、灵星系的那些碎块,漂浮在宇宙中,却渐渐形成了一个个时空片段。
那些时空片段,被看不见的道纹勾连起来,相互呼应,在茫茫宇宙中,指引着返回两大星系之路。
这样的变化其实也是慢慢形成的,经历了千万年的变异,以至于追踪者很久以后才发现了异常。
于是他们的总部派出了两名使者来追查这件事。
这两名使者的名字,一个叫做毁灭使者,一个叫做创造使者。
这还真是巧了,原来聂璞打过交道的,也有两个名字相同的,一个叫做毁灭童子,一个叫做创造童子,只是他们只做蓝地世界的渗透工作。
而这两个使者,修为远高于那两个童子,直接超越了掌控者初阶,且功法特殊,仅凭肉身,就可以在那一片暗藏时空碎片的混沌宇宙中来去自如。
所以,使者的任务就是巡查,尽可能地发现时空碎片,监督它,防止被利用。
当然,能够破坏它是最好的,可惜时空一道,幽眇难究,并非这些追踪者的强项,所以基本不可能得手。
于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们的精力主要用于巡查,防微杜渐。
这样的日子倒也平静,因为昔年被赶走的那些祖地生灵,还没有进化到来利用这些时空碎片的地步。
岁月悠悠,混沌不计年,在那些碎片间,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出没无常。
黑色的自然是毁灭使者,不仅一身黑战袍,皮肤、头发黑,连手执的两只大铁锤也是黑色的,散发出毁天灭地的黑色威压。
红色的当然是创造使者,那就是一身红,红透到眼珠子,整个人如一团火,手中的长戟也是猩红色,透出极度嗜血的残忍。
这一天,两人突然都被惊动了,无穷岁月的安宁就此被打破。
因为他们发现了异常,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有东西在时空碎片间出入。
二使者想起来的时候,各自殿主的叮咛。
时空碎片启动,就预示昔年逃难生灵中,有应运的绝世高手崛起,反攻将要开始,生死存亡在此一决。
这是一个适应了时空穿梭,并且有了对付追踪者手段和底气的对手,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在发现之初就予以灭杀,那是再好不过。
至少可以延缓敌人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