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休憩了大半个钟,顺壮丁继续被抓上场,高野也扛了把锄头亲自入场作业。
小米半蹲着身子撅着个小屁股,小胳膊挥舞着迷你版小锄头,嘴里嘟噜着“嗨呦嗨呦”的口号……他干活的效率不高,却是像模像样节奏感还挺强,画面颇为喜感……
高野瞅着,哑然失笑,遂又眉头一蹙。
当下社会,无数的家长对孩子极度庞溺,生怕小孩吃一点苦受一点累,不让他们的十指沾染一滴阳春水,更甭提做这种繁重的农活了……
家长们以为这是对儿女的爱护,是父爱如山母爱似海的表现,殊不知,这压根就不是爱,而是伤害!
宝敛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是喊着玩的?
温室里出来的花朵,哪怕再艳美又如何,在面对暴风骤雨时,它能禁受住?
所以高野很乐意让儿子参与到各种各样的劳动中。
高野坚信,有些东西,读万卷书也好,行万里路也罢,你也永远都学不到!
去做,去经历,去品尝,才能真正有所体味,有所感悟,进而成熟长大!
……
到三点多钟,这块将近两分面积的地挖好了。
“爸爸,我的手上长了两个泡泡,痛痛。”这时小米向高野报告,小嘴嘟着,感到有些委屈。
“这个是水泡,是劳动的光荣印记,它们是小米是一个勤劳的孩子的见证……过两天就不痛了。”高野过去宽慰并肯定鼓励儿子。
其实他的两个手上也起泡了,血泡,都已经破了。没办法,几年没干农活,手嫩,起泡是一个必由的过程,直至结起老茧。
“嗯嗯,小米要做勤劳的孩子,帮爸爸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小米用力地点头,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
又是一个多钟的忙碌,高野在一半的地里播下了玉米种子,并浇灌上加有泉水的湖水……
至于其它的菜蔬,有多种是需要先育苗的,高野好歹是个农N代,专业谈不上,但常识还是晓得嘀。
“走儿子,爸爸带你钓鱼去。”
事情搞定,高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剑指莲花湖。
“哦嚯,钓鱼去喽。”
小米欢呼雀跃,期待满满。
“大侄子,你爸钓不到鱼的,想吃鱼,叔叔带你去。”
做别的许多事情,高来顺自认不如高野,可钓鱼嘛,他自问可以把高野秒到外太空去。
高野不跟这厮一般见识,理都懒得理他,可小米不乐意了,敢说俺粑粑钓不到鱼,粑粑能忍,小米不能忍!
小米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和高来顺叫板,“顺子叔叔你才钓不到鱼呢,我爸爸是最厉害的,一定能钓很多得多的鱼!”
“呦嗬,小盆友还不信?待会你爸爸打个大鸭蛋,你别哭鼻子啊……”高来顺逗他。
“你才打大鸭蛋!”小米予以强有力地反击。
一路嬉闹着回家,顺娃子在附近林子里取来钓具,高野也从家里翻出来自个那条N年前花二十块大洋买的手竿,以及相应配件,又提了个水桶,和儿子人手一条小马扎……
三人浩浩荡荡,杀往湖边。
……
仲春时节,气温曰渐升高,正是一年当中钓鱼的黄金季。熬了一个寒冬的各种鱼类活泛起来,进入大量觅食的节奏,尤其是鲫鱼即将产卵,消耗甚巨,故而最是疯狂……
莲花湖作为全县第一大湖,全县钓友们的钓鱼圣地是也。
不用说,村口堤下几个大湾子处的湖岸边,人满为患。
或搭钓台,或就岸而坐,钓箱,钓椅,小板凳;
长竿,短竿,海竿,长枪短炮……
那家伙,那场面,那仗势,端的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这些钓鱼的有一部份是村里渔民无奈改行过来的老头,还有不少邻村镇上的,亦有来自全县各地乃至外县的。
不管他们来自哪里,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认识高来顺。
顺娃子就像个大名人,一路过去,几乎就没有一个不跟他打招呼的——渔疯子渔疯子,名声可不是盖的!
反倒是带着娃的高野,一看那寒碜到家的装备,就知是业余中的业余,妥妥打酱油的。
除了村里人和附近村个别人,再没人认识他高野。
高野乐得落个清闲。
好的钓位都被人占了,高野也不讲究,随便选了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野哥,你那里水太深了,这个季节没搞手,是个空军位置,你钓那里真的会吃蛋的哦……来这里和我钓一个窝子,担保你不空军。”
高来顺在众钓友中间挤了个钓位,扯着嗓子招呼高野。
“没事,你耍你的,我上不上鱼都无所谓的。”高野随口应道,心说这地儿不好钓更好,如果这都能钓到鱼,那就更能说明问题。
“好吧。”顺娃子也不勉强,钓鱼上的事,理论上大体有律可循,就如当下该钓滩,深水区难搞……可实际中影响渔情的因素太多了,正所谓钓无定律,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高野开始胡乱折腾,笨手笨脚地装上线组,插上漂……
高野确实不懂钓鱼,丝毫讲究都没有,那线组粗的,钓鲨鱼都差不离了;那钩子大的,称钩都要叫一声哥哥;还有那个吃铅超级大的漂,那砣称砣一样的铅坠……
尤其高野的操作简直就是瞎搞,不调漂,不找底,挂了条挖地时特意收集起来的蚯蚓,往水里一扔,漂立起来了?
OK,完事,坐等鱼儿上钩!
边上不远处有两个钓友好似看到了什么稀奇西洋景,斜着眼睛一直在瞅着他,高野的竿子那套亮瞎人眼的夸张配置,令人窒息的作钓操作……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哭笑不得地道,“这也叫钓鱼?这是在侮辱鱼的智商好不?”
另一人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人家那个叫境界,佛系钓法,愿者上钩,和姜太公是一个层级的。我们和他比,差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呵呵。”两人相对而笑,笑声中充斥着鄙薄。
顺娃子又在喊了,“野哥,拿点窝子过去打。钓鱼不打窝,钓得也不多。要想鱼上岸,就拿粮食换……我这里有酒米,有糠饼,有红虫颗粒,你都拿过去打点……”
高来顺勿庸质疑是一番好意,谁知高野不但不领情,还呵斥道,“你丫的别嚷嚷,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顺娃子恼了,赤果果地蔑视加挑衅道,“切,还吓跑你的鱼……野哥就你那战五渣的水平,要是能钓到鱼,我直播吃翔,热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