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日,在季淑然的张罗下,赵家一行人来姜家做客,结果却如过街老鼠般灰头土脸地离开。
季淑然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原因无他,俊秀斯文、彬彬有礼的赵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吞吞吐吐地表示,没看上姜二娘子。
姜元柏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不仅对赵齐的印象一落千丈,而且对季淑然心生埋怨。
梨儿就算不通文墨、名声差了点,以她姜家女的身份,也轮不到赵家子嫌弃拒绝。
赵家夫妇面色发白,恨不得将儿子打个半死,以此向姜元柏告罪,走得格外匆促。
琳琅听说这件事后,心里暗自偷笑,薛芳菲果然有些手段,季淑然这次不仅没讨好,修补的夫妻关系还裂了点。
据说姜元柏好几日没去淑秀园。
因为这件事,姜元柏对于季淑然给琳琅挑选的对象董寅也保持怀疑态度,生怕是第二个赵齐。
姜老夫人亦是如此,看见季淑然再次没了好脸色,暂时没松口让董寅和琳琅见面。
季淑然虽然生气,但也按捺住性子,事后描补,维持自己端庄得体的形象。
姜家后宅尔虞我诈,不见硝烟,朝堂上党派纷争,波澜丛生。
洪孝帝意欲推行新政,授命翰林院学士沈玉容主持这次的岁试,选拔新秀人才。
但这件事被婉宁公主掺和一脚,建议国子监的郎君和明义堂的娘子一起参加岁试。
洪孝帝紧锁眉头,觉得男女混考不太妥当,想要拒绝,奈何长公主以当年自己出使代国为质,强硬地表示,女子未必不如男。
洪孝帝辩无可辩,最后妥协了。
圣意火速下达,国子监和明义堂的学生都惊呆了,有兴奋的,也有疑惑的,更多的是跃跃欲试,都想在这次岁试中夺得魁首。
岁试魁首能够进宫面圣,得到洪孝帝的嘉奖,甚至可以不走科举流程,直接封官。
得知这次岁试的支持者是沈玉容,薛芳菲对前夫暗恨不已,下定决心进明义堂参加岁试,到时候进宫面圣,实行自己的计划。
姜元柏无意间看到薛芳菲写的一手好字,暗自惊讶,得知女儿即使在贞女堂也没忘记学习,不禁动容。
得知梨儿想进明义堂,满眼期盼,想到这些年的亏欠,姜元柏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虽然季淑然从中作梗,但琳琅也要进明义堂,还是姜老夫人主动提出来的,态度非常的坚决,直言反驳。
姜若瑶和姜玉娥都在明义堂进学,怎的琳琅和梨儿就不能进去?
季淑然想请沈玉容来姜府考核下,姜老夫人当即变了脸色,声音冷冷,不容置喙。
“这就不用了,梨儿既然在贞女堂也认真读了书,写的一手好字,元柏都觉得好,进明义堂经由夫子点拨,只会有更大的进益。”
“琳琅更不用说了,自小有西席教导读书习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比若瑶差,如果也要考核,难不成有人存心不让琳琅去?”
姜老夫人这番话说得一针见血,直刺人心,只差点名道姓地指责季淑然故意阻拦。
季淑然面上温柔的笑容渐渐转淡,淡薄地好似一缕炊烟,差一点就熄灭了。
她暗自吸气,抿抿唇,看了眼沉默许久的姜元柏。
“母亲这话言重了,儿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儿媳只是妇道人家,一切都为姜家名声考虑,关心过甚,这件事还得夫君拿主意。”
季淑然调整好情绪,一本正经地解释。
姜老夫人重新将目光缓缓落在姜元柏身上,目光仿佛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沉凝具象化,压得姜元柏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若瑶和玉娥都在明义堂,梨儿和琳琅自然不能不去,琳琅的才情自不必说,至于梨儿,若是跟不上,另外请个夫子也行。”
姜元柏沉吟片刻,终究抵不过老母亲沉凝的目光,缴械投降,虽然他爱名声,但更重孝道。
季淑然心下微沉,彻底把姜老夫人恨上了,以前婆媳俩能够和睦相处,那是老夫人不管事,现在为了颜琳琅,处处给她没脸。
“夫君说的是,我就吩咐下去,梨儿和琳琅的笔墨纸砚也要提前备上。”
季淑然心里再不情愿,但面上不显露半分,重新扬起笑吟吟的脸,端的温柔识大体,令姜元柏略感欣慰。
这件事就此有了定局。
得知姜梨和颜琳琅几日后也要前往明义堂,姜若瑶气恼不已,在房间摔破了不少珍贵花瓶,惹得心情不顺的季淑然各种指责。
“你就知道发脾气,以你高贵的出身,出众的琴艺,难道害怕姜梨和颜琳琅压过你?”
“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遇事不要心浮气躁,既然她们要去明义堂,那就等着闹笑话。”
“颜琳琅就算了,你不要惹她,至于姜梨,一个自学的野丫头,谁会真正高看她!”
“从现在开始,好好练琴!”
季淑然教训完女儿,冷着脸离开,姜若瑶咬着唇,眼眶发红欲哭。
但这事姜元柏和老夫人都答应了,无可转圜,姜若瑶心里再难受也得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