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以来诸葛尘的日子一直过的混混僵僵,可即便如此境界仍旧在顺运稳步攀升。
修行人将顺运大概分为三个小境界。
第一重境界名为“知”,才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来到这一境界的修行人难免心神激荡。尤其是那帮山泽野修,除了真正天资出众的,都以此作为毕生心愿。
由当初诸葛尘与仙儿在这座天下重逢时的遭遇,便可见一般。
但是顺运不过是一道分水岭,能够跻身此境界才算是同道中人。那些天之骄子也会有了自保之力,不至于如同天垒时那般容易夭折。
诸葛尘这种跌境的自然例外,就算是他还在天垒境界时,也会被诸葛世家禁足。
第二重境界名为“顺”,只要踏入这一境界必然可以随着岁月流逝来到顺运巅峰。修行人渡过此境界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有耐不住寂寞的,以灵丹妙药或是诸多密法一夜跨过。也有沉浸于此,步步历练而来。
不过这两种方式的相差不大,各人有各法。有些信鬼神的修行人都对于这一境界出自天道馈赠的说法深信不疑,当然这只是无稽之谈。
众所周知,天道无情,岂会怜悯他们这些无异于窃贼的修行人?
而到了第三重“运”境界,便能够看出修行人能否跻身天命了。甭管之前的天资多好,现在都不能拿出来说事。
有多少历史上的天之骄子沉沦于此?
数不胜数!
原因很简单,心魔难过。
试着想想,当你在之前境界顺风顺水,而如今却寸步难行的时候,会不会心灰意冷?而没了兴致,当剑修提不起剑,拳师握不住拳,一切都是妄谈。
不过要是像诸葛尘一般的神王体,自然不用有这种担忧。
而如今的诸葛尘就已经连跨两境,来到了最后的“运”。毕竟已经解决了自己修行路上的麻烦,之前的底蕴厚积薄发。再加上洞府之中山水根基的馈赠还有大半留下他的经络之中,安心步入竹篮打水没有半点问题。
只是他一点不急,毕竟如今修行了了步步青莲生的密法,还得步步为营才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下场,如今的他已经接受不了了。
天上天能够容忍一位自斩神王体的诸葛尘来到这座天下,是因为他们在潜意识中就把他当作了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废人。但是下一次,有了防范的对方,一定会将一切苗头扼杀!
所以诸葛尘才会压下境界,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自己的眉心紫金莲种生长而出。
就在诸葛尘深思熟虑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叫嚷,他无奈扶额,暗道一声:“看来大雪是出关了,我这僻静的小园子恐怕再难得安宁了。”
虽然话到嘴边这么说,但是白衣心中无疑十分开心。王大雪破入天命,有惊无险,兄弟能够再聚便是难能可贵。
修行人因为破境闭关而身死道消的,也是极多。
王大雪推门走入,看到桌上放着的两壶酒,摩拳擦掌乐开了怀:“还是尘哥你懂我,闭关数日,一直想着喝酒。终于熬过去了最难的时候,今日可得放纵。”
说着他便把手探向了酒壶。
诸葛尘笑言道:“慢点喝,前几日我从言老那里拿来不少,够喝的。”
王大雪惊讶说道:“可以啊尘哥,能从言老手中夺酒,你可算咱们苦海书院的头一份了!”
夺酒?
诸葛尘苦不堪言,自己那最后一壶价值连城的诸仙酿,可够买来千八百壶这样的寻常酒水。这件事他只要一想,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这种哑巴亏,可不能再经历一次了,不然自己的家底可就败坏光了。
将谈话撤回正题,诸葛尘开口说道:“修行人跻身天命,做事就得异常小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是很清楚。”王大雪咽下一口酒,喉咙舒坦至极,回答道:“本来家主是想要跟我说这些事的,只不过那时我的境界连天垒都不算,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怕我好高骛远,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不错。”诸葛尘拿起酒壶,与王大雪手中的撞在一起,一边喝着一边说道:“既然现如今家主不在你身边,就有我来为你讲解吧!”
王大雪玩笑道:“尘哥你真懂?可别误人子弟啊!”
可他还是正襟危坐,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滚!”诸葛尘笑骂了一句开始说道:“天命之上是竹篮,那可是葬送了无数修行人的境界。十位天命之中能够活下来的,绝对不超过三成。原因就在问心一事上。为什么罪大恶极者不会在这一境界遭天谴?因为人家也问心无愧,坏到了骨子里,不会认为自己所做恶事不应该。除此之外,能够秉承自己信念不与外界同流合污的也是少数。出淤泥而不染,何其难也。但是对于那些伪善的人来说,就致命了。心魔环绕之下,试问谁人能活?但是天底下的修行人,大善大恶者都是少数,更多的都是趋炎附势的,还在这样的人大多都跨不过竹篮打水,不然天下大乱。修行人的野心,可不是四大王朝与书院能够压制住了。”
王大雪思索半天,才开口说道:“那尘哥我该怎么办,实话实说的话,我同样不能做到问心无愧啊!”
“没什么好担忧的,我也不能。”诸葛尘望着窗外,原本他是可以的。一身傲骨满腔傲气,不是没想过与别人同流合污,而是不屑。念头转瞬即来又转瞬即去,实在不能在竹篮打水叩他心门。可是已经有一个人的死烙印在了他的心上,所谓的无愧,不只是笑话?
“不过可以亡羊补牢。”诸葛尘叹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在这一刻显得疲惫不堪:“从这一刻起,不要再去做问心无愧的事情。我已经失去的了一位至交好友,不希望因为你再在我走竹篮打水的时候横生枝节。”
饮酒在喉,他喝出了别样滋味,只觉那是苦水,极难咽下:“可我的境界与你的生命相比......又有什么所谓呢?很多事不说,是因为呆在心中就已经很难受了。由上到下再走一圈,苦不堪言。”
以王大雪的思想,一时间理解不了这么高深的话。但是他仍旧觉得这一刻的尘哥,像是变了一个人。没了一举一动的写意风流,看着与那些为琐事而亡命天涯的山泽野修无异。
他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在万族会最开始时遇见的青衣女子与他说过的一番话:诸葛尘与我等不同,他高高在上,我等身处凡尘,唯有仰望才会感觉两者之间的差距才会不愿。殊不知这等想法,只是坐井观天罢了。
虽然至今王大雪都觉得这一番话就是狗屁不通,可他也认为青衣女子说的,也不算太错。
可这些与他与尘哥是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诸葛尘突然笑道:“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继续喝酒。不过大雪你可千万得把我这一番话记在心上,对你帮助极大。”
酒过三巡,王大雪不解的问道:“柠黎呢?她一整天都粘着你,不可能见不着啊?”
诸葛尘笑道:“败了一个师父,说是半年之内都得在山中修行。不过也好,如此一来我也乐得清闲。整日赏花踏青,乐不可支。”
“这般惬意,可让我这个做师父的十分嫉妒啊!”门外有声音传来,随后一人走入。
诸葛尘举着酒壶,并未言语。王大雪没这份气魄,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说道:“言老您来了。”
言老笑着摆手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只要是在这间屋子里碰见,你就当我是你的长辈,而不是什么狗屁苦海书院的长老。”
王大雪求助似的看着诸葛尘,后者哈哈大笑道:“他说了你就听好了,反正也不会吃亏,干嘛非得刻意矜持?”
诸葛尘与言老两人间的关系,在前几日互相知道身份之后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整日拌嘴不说,给诸葛尘逼急了都敢破口大骂,虽然事后少不了吃大亏。
就像言老说的,咱们同病相怜,不用拘束。
“这次来,言老又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了?说说,让小爷开心开心。”诸葛尘开口说道,搬来一把凳子,供言老坐下。
对于那声自称的小爷,言老没理会。若是揪着字眼不放,一番唇枪舌战下来自己绝不会是白衣的对手。倒不如当作没听见,直奔主题:“院主那边已经准许你们两个回大衍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真的?”
同样激动的还有王大雪,一别家乡数日,想念之情不必细说。最主要的还在荣归故里四个字上,足够他在王家耀武扬威一番。
“不过有个前提。”言老话锋一转。
诸葛尘皱眉问道:“言老但说无妨?”
“你们两个得作为护卫,护送一队大商商队去往大衍。”
诸葛尘收起酒壶,急切的说道:“没问题,他们在哪,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