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
这是张胜离开后,萧乾他们的第一感觉。
世界虽大,人虽众,可身边没了张胜,萧乾他们只觉寂寞无趣。
这件事说来可笑。
萧乾他们,都是男人,而且已经成年。
却是会因为一场与男人的分别而惆怅。
萧乾他们,时常会想念张胜。
天冷时,想着张胜有没有添加厚衣。
天热时,想着张胜有没有地方避暑。
下雨时,想着张胜有没有挨淋。
萧乾他们去寻找过张胜。
但一无所获。
有一年,数千里外的官府剿灭了一伙叛贼。
其中,有一个叫张胜的人。
这伙叛贼,犯的是杀头的死罪,脑袋被砍下来,挂在城头示众。
官府还在追剿他们的同党。
抓到之后,格杀勿论。
从城头走过的人,头都不敢抬,生怕被误认为是叛贼的同党。
可萧乾他们,却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只为确认,叛贼张胜,是不是他们胜哥。
他们仿佛不知道,若叛贼张胜,真的是他们寻觅已久的胜哥,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死罪。
又或者,他们知道。
但他们还是来了。
幸运的是,叛贼张胜是另一个人。
但他们还是被官府抓了起来,理由是,他们极有可能是叛贼的同党。
最后,若非陈亨的知县岳父找人拖关系,萧乾他们的命,只怕就此搭在监狱里。
张胜父母,在他二十岁时,就已双双离世。
所以,他这一走,再杳无音信。
转眼,就是过去了二十年。
村里的百姓,几乎已忘记了以前有张胜这么一个人。
但萧乾他们没忘。
因为,张胜是他们胜哥。
萧乾他们,还时不时打探着张胜的信息,同时也经历着生活的琐碎。
杨青和孙晨,几乎天天拌嘴。
但不是那种撕破脸皮的大吵大闹。
而是那种吵着吵着就开始说起甜言蜜语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套路。
拌嘴原因,主要在杨青。
杨青这家伙嘴皮子太碎。
口才太好。
而且,遇事也不知道让着媳『妇』。
孙晨每次跟他讲几件事,杨青若觉得不妥。
便一本正经与媳『妇』讲起道理。
每次,还都把孙晨,说得服服帖帖的。
孙晨那个气呀。
她真想把杨青说得哑口无言。
可她又说不过杨青。
由于她家和杨青家是一个村的,所以,孙晨经常回家和父母聊会儿天。
有一次,孙晨在和杨青拌嘴过后,回娘家陪母亲闲聊。
真的只是闲聊而已。
结果,没聊几句话,就听院子里,噗通一声响。
孙晨出去一看。
居然是杨青跪在院子里。
“媳『妇』,咱们回家吧,所有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杨青诚恳地请求道。
孙晨眼睛一亮。
有门啊。
终于找到怎么制服杨青了!
从此往后,只要一和杨青拌嘴,被杨青再一次说服之后,孙晨就回娘家。
然后,就买一些瓜子。
坐在院子里,等着杨青过来请她。
每次,瓜子磕不上几两,杨青就会匆匆忙忙跑过来,跪在她面前。
有了孩子后,依然乐此不疲。
最让杨青郁闷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在他跪着时,竟然在记笔记,说以后用得上。
他儿子呢,也在记笔记。
说是要引以为戒。
这下,换作杨青焦头烂额了。
杨青每次对萧乾他们抱怨这件事时,萧乾他们大多是深表同情。
只有一人,羡慕不已。
是柳衮。
因为柳衮没有孩子。
他和妻子结婚,已二十多年,两人,都四十岁出头,可还是没有孩子。
柳衮那个愁呀。
愁得头发都掉光了。
胖胖的脑袋,光秃秃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鸡蛋。
有人说,他媳『妇』之所以怀不上孩子,跟他太过肥胖有关系。
于是,柳衮拼命减肥。
一度,体重接近一百斤。
萧乾每次见到,瘦下来的柳衮,都极度不适应,手里痒痒,想给柳衮系条绳,怕他被风吹跑了。
可是,在瘦下来一年后,他媳『妇』的肚皮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然后,柳衮就又迅速胖了回来。
甚至是比之前,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的,看柳衮走路,还以为,是一个肉球在地上滚动。
媳『妇』一直未能怀孕,如果是别人,肯定会再娶一房,但柳衮没有。
哪怕他父母,劝过他许多次。
柳衮也没有另娶的打算。
柳衮媳『妇』,为没有孩子的事,伤心不已,夜深人静时,总是低声啜泣。
每每媳『妇』落泪时。
柳衮都会把媳『妇』抱得紧紧的。
“媳『妇』,别哭,有我在,没事,没孩子就没孩子呗,怕什么。”柳衮亲吻着媳『妇』的眼泪说。
结婚这么多年来,柳衮始终是把媳『妇』捧在手心,对媳『妇』是言听计从。
陈亨媳『妇』,经常拿柳衮举例子,教育陈亨。
让陈亨对她好一些。
其实,陈亨对他媳『妇』,也十分疼爱有加。
但论关心程度,和陈亨关爱自己的父母,那真是相差甚远。
这是有原因的。
陈亨并不是他爹娘的亲生儿子。
算是二老捡来的。
确切地说,是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年轻时,二老经过一个村庄,土匪正在那个村庄里横行霸道。
二老谨慎绕开。
可没走多远,就见那一处村庄,燃起了熊熊大火,显然是土匪做的。
二老叹息一声。
骂了几句土匪没人『性』,就要走开。
可这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只是一道。
其他人,应该都被土匪杀死了。
婴儿的啼哭声十分凄厉。
二老顿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火刚起,土匪估计还没走远,回去要是遇上土匪,那可就倒霉了。
可若不去,那在烈火中的孩子必死无疑。
老实巴交的二老,在一阵挣扎过后,走向了浓烟四起的村庄。
循着哭声,找到了那名婴儿。
婴儿自然就是陈亨。
抱着婴儿,二老就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被土匪截下了。
二老连忙冲土匪磕头。
砰砰砰……
响声清晰。
直磕得头破血流。
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土匪只是笑。
一阵嘲笑过后,给了二老几鞭子,就扯呼离开了。
可这几鞭子过后,陈亨母亲下身,有猩红鲜血流出,原来,陈亨母亲已是有身孕,被土匪给打流产了。
并且,从那以后,再怀不上孩子。
这事,是陈亨听别人说的。
当他向父母确认这一件事时,他爹娘疼惜地『摸』着他头说:
“瞎说,这是哪个王八羔子造的遥?你是爹娘的亲儿子!谁要再敢拿这件事笑话你,你就跟爹说,看我不抽死他!”
陈亨笑了。
他暗暗发誓。
要让二老,一辈子安康幸福。
在娶到知县千金后,陈亨做起生意,是风生水起。
对他爹娘,自然百般照顾。
每逢大寿,不管陈亨在做什么,有什么要紧事,都会着急忙慌赶回来,给他父母过寿。
风雨无阻。